齐重渊到了承庆殿, 请过安坐下,圣上问了几句鞭春牛的事,齐重治也到了。
圣上气色看上去不大好, 不过心情看不出什么起伏, 如平时话家常那般,说了福王之事。
“你们觉着, 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圣上似乎很?为难, 烦躁地道。
福王之事, 齐重治进宫前?刚得知?,此时不禁暗自高兴起来。
这可是大好的时机,齐重渊不是东西, 齐重浪更让他?厌恶。
齐重治顿时义正言辞道:“阿爹,老三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就是在给我们齐氏摸黑, 让皇家没脸!圣人言修身治国?齐天下,老三如此下作,手段歹毒,令人骇然听闻。且还是花楼姐儿,亏他?还是亲王, 啧啧,传出去就更没脸了,还以为我们齐氏都如他?一样,老四老五还没定亲呢, 好人家的女儿,谁敢嫁进来。哪怕是阿爹下旨赐婚, 人家不得不应。只?这天大的福气,最后倒成了索命符!”
圣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齐重治, 对着他?的慷慨陈词一言不发。
齐重渊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既惊讶齐重治的愤怒,又不屑他?的冠冕堂皇。
真是虚伪!齐重浪不是人,他?也不遑多让!
齐重治义正言辞要求:“阿爹,老三的事一定不能就这般算了,定要严惩!”他?将脸打得啪啪响:“这是齐氏的脸面?,齐氏的脸呐!”
圣上眸色沉了沉,没理会?齐重治的要求,转头?看向齐重渊,问道:“老二,你如何以为?”
想到先前?殷知?晦的话,齐重渊眉头?紧紧皱起,复又松开,为难地道:“阿爹,我说不清楚,心情很?是复杂。”
齐重治不屑地撇嘴,打心底看不起齐重渊。
不过领了几件面?子上好看的差使?,就装腔作势起来。他?就不相?信,齐重渊舍得能搬倒齐重浪的绝佳机会?!
圣上哦了声,问道:“有那般复杂,怎地就说不清楚了?”
齐重渊很?是痛心疾首,长长叹了口气,道:“阿爹,老三做出这种事,的确是丢了我们齐氏的脸。只?是他?姓齐,哪怕将他?逐出宗族,他?始终是齐氏血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呐!这件事太难了,阿爹最难。阿爹保重身子为紧,不如让七叔公起处理这件事吧。”
七叔公是宗正卿睿郡王,他?能做这个宗正卿,是因为他?听起来万事不管,实则如泥鳅一样狡猾,万事不沾身。
宗正卿对着一堆皇家子孙,一般就和稀泥,做睁眼瞎。
福王是亲王,圣上的亲儿子,他?岂敢下重手处置!
齐重治这时脑子转得飞快,脸色涨红了,愤怒地道:“老二,你在这里装甚好人,你心里打着何种主意?,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替老三开脱,想要卖他?一个好,呵呵,看老三可会?领你的情!”
齐重渊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看似厉害,在与齐重治争执吵架时,从小到大都没赢过。
被气得狠了,齐重渊翻来覆去只?会?道:“你休得含血喷人!”
齐重治讥讽地道:“我含血喷人,老二,你也不是好东西,纵容老三,就是捧杀!”
齐重渊恨不得将齐重治那张可恶的脸扒下来,可惜齐重治身形肥硕,他?不是其对手,鼻子喷着粗气,来回颠倒那句话:“你含血喷人,你要老三死,你就不是东西!”
圣上看着面?前?吵成一团的两个儿子,太阳穴跳得飞快,怒喝道:“都给老子闭嘴!”
齐重治哼了声,别开头?,不去看嘴唇犹在哆嗦的齐重渊。
圣上心口又一阵刺痛,想说什么,终是心灰意?冷。
他?养的好儿子,都是他?养的好儿子!
福王府。
福王胸口汪着一团火,冲回前?院,对着紧跟上前?的小厮抚云抬腿就踢,怒吼道:“滚!滚,都给老子滚!”
抚云的腿吃痛,紧咬牙关,一声不敢吭,忙停下了脚步。
福王冲进屋,一阵乱踢乱打,将书房砸了个遍,尤为不解气,冲到正屋,又是一通打砸。
竹苑。
胡贵正在低声回禀:“按说不应留到年?后,得敢在年?前?送出去。只?快到子时,城门?已?关,大年?初一棺材铺子也没开张,最后是得月的恩客帮忙,寻了两具薄棺,送出去草草掩埋了。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少,倒没起风波。”
伍嬷嬷听得脸都发白,不安地望着一动不动的福王妃,悄然给胡贵使?眼色,道:“你休要胡说,只?怕是你听岔了。这大过年?的,王妃身子不好,你别听些胡话回来,给王府添堵。”
胡贵想要辩解,见如石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的福王妃,自从小产之后,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秀气的脸变得更小,衬着一双古井无波的大眼,令他?不寒而栗,忙垂下头?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