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重渊似乎高兴得很, 进?屋后大马金刀坐在塌几上,舒服地长长喟叹。
屋内不冷不热,除了必须的家什, 如几案软塌, 就惟有一条长几,上面放着一只别致的陶罐。几只盛放的梅花随便插在里面, 吐露着阵阵幽香, 令人心情都?跟着疏朗了。
齐重渊懒散地靠在塌几上, 眼尾上挑,朝文素素招手,唤道?:“卿卿快过来, 让本?王好生瞧瞧。”
文素素打量着他,问道:“王爷可是遇到了喜事?”
这下齐重渊也不好生瞧文素素了,当即抚掌笑道?:“我刚从阿爹那里出来, 老大?老三肯定被?阿爹训了,卿卿没瞧着他们的德性......咦,”
他双眼一瞪,后知后觉道?:“老大?在背后使坏,老三倒了霉, 为何他还一脸晦气,莫非是阿爹处置不公?”
文素素皱起眉,在杌子?上坐下,提壶斟了盏茶递给他, “王爷请恕我愚钝,听不懂王爷话里的意思。王爷可能将前后的经过仔细说说?”
齐重渊吃了口茶, 将圣上见他们的事?情前后说了,“我瞧见老大?离开承庆殿, 脸比关公都?要黑。老大?这个人,我打小?与?他一起长大?,说是谨慎,实则是没主见,蠢笨如牛。记得以前学算学,老大?不会做,便掰手指算来算去。哈哈哈,卿卿,你不知道?,他掰了左手指后,还要掰一遍右手指,来来回回掰好几次。我看他太蠢,实在忍不住就笑了。最?后他手指都?快掰断了,哈哈哈.....结果,照样算错了。他便将错处推到了我身上,去先生那里告状,说是我笑话他,让他出了错。”
“真是不要脸!”齐重渊先是愤怒而?不屑,接着,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大?肯定要将错处都?推到他人身上,且等着瞧吧。老三......老三阴险得很,老三阿娘出身低,到死的时候就只是个美人,死后阿爹给她加封了个妃。先皇后在世时,老大?的阿娘以唯先皇后为尊,讨好先皇后,早早就封了妃。阿娘那时候也封了妃,老大?不怎么敢欺负我,便去欺负老三。老大?长得人高马大?,老三不是他的对手,就在背后使阴招。老大?让伺候的小?黄门写大?字,他便偷偷在先生面前老大?的状。老大?被?先生责罚,你猜他怎么着?居然怪罪到小?黄门身上,说是小?黄门没模仿好他的字,让他受了罚。”
齐重渊身上的不屑,弄得直往下掉,“伺候老大?的小?黄门,不知被?换了多少。阿娘说,伺候不周的小?黄门都?没了命。老大?身上背着太多人命,迟早老天会收了他。”
这世上可有因果报应,文素素说不清楚。但她还是偏向相信,与?其等待天理昭昭,不如自己动手。
毕竟现实就摆在面前,贱名?不值钱。青书琴音他们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
“老三不是东西,他就会两面三刀。每次犯了错,在阿爹面前,认错快得很,哭得跟个妇人一样,没出息得很。”
齐重渊鄙夷得不能再鄙夷,道?:“老三觉着阿爹处置不公,肯定会在背后使阴招。”
照着齐重浪的性情,他应当是哭着认错了,而?非是不服气。
文素素没有做声,随口附和着齐重渊的话,“王爷只看着好了。”
齐重渊斜乜着文素素,笑道?:“我知道?卿卿怕我太累了,不要去参与?这些糟心的事?。我是累得很,阿爹那边交待的差使还没办好呢。唉,阿爹真是,你说这种差使,沈相他们都?为难得很,我与?阿愚也头疼。”
文素素好奇地问了是何差使,齐重渊伸了个懒腰,闲闲将圣上交待的差使说了,“卿卿,薛氏给你的铺子?庄子?账目,你好生看着。有甚不对之处,你尽管跟我说,薛氏自诩会管家理事?,会看账做买卖,你将铺子?庄子?管好了,看她的脸往何处搁!”
管铺子?庄子?,对文素素来说是得了实权,本?是好事?,但问题就出在齐重渊打薛氏的脸上。
周王府的铺子?庄子?,有亲王府这个靠山在,文素素估计里面最?大?的问题,便是底下的管事?难缠。
周王妃以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著称,但铺子?庄子?还是不赚钱,里面的管事?,不是动不得,就是太过滑头。
不管他们如何,文素素都?不怵。要是她故意管不好,她的能力?就变成了笑话。
本?身她身份低微,再缺能力?,就泯灭于众,真要靠齐重渊的宠爱在后宅蹉跎了。
要是她管好了,就真真打了周王妃的脸。她与?周王妃可能是对手,却?不是仇人,打脸对她来说,太下作。现今她与?周王妃是一体,相煎何太急。
文素素没理会铺子?庄子?的事?,道?:“王爷太高看我了,庄子?铺子?王妃都?没能管好,我也不一定能赚到钱。唉,自打我认识王爷起,王爷就没个闲下来的功夫。要查清楚真正实际的损失,就是挨个村去走一遍,也不一定能查得准确。土地,人口,我看过了户部的户帖,土地亩数,这一块都?做得比较模糊。倒不是户部这边做得不好,而?是底下的州府县村,报上来就有误。”
齐重渊听得眉开眼笑,文素素的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里去。
底下的官员不得力?,连沈相等重臣也一筹莫展,他就是有不世之功,也施展不开!
文素素沉吟了下,道?:“其实统计这些,已经没多大?用处,关键在亡羊补牢。重新丈量田亩,严格立户帖,从出生时期就立,无论男女。”
齐重渊睁大?眼,笑道?:“卿卿想当然了,婴儿夭折多,哪会那般快立户帖。这里面还有身丁钱,徭役,复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