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热烈,晒在人脸上居然有一股刺疼,邰谙窈跪得很好,如白蓉说得那般,腰肢脊背挺直,轻微垂首,唯独腰腹和腿根酸疼,这?处是?一条小径,但也是?众多宫殿的必经?之处,来来往往的行人众多。
宫人快步掠过,离得远远的,就低服下身子,然后迅速离开。
邰谙窈仿佛还能听到细微的议论声。
和宫人相比较,其余妃嫔要大大咧咧的多,打?量过来的视线似乎颇为灼人,落在人身上有点隐隐作疼,邰谙窈垂了垂眼,袖子中的手?帕早褶皱得不成样。
姚美人来得不早不晚,她?越过周嫔快步过来,一柄油纸伞直接遮在二人头顶,话音焦急:
“这?么热的天,跪上一个时辰可得了?”
四周隐隐看戏的众人哗然,没?想到姚美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周嫔也一脸震惊,没?搞懂姚美人在做什么,她?忙不迭上前,拉了一把姚美人,想将人拽回去,压低了声:“你疯了?!”
冯妃和良妃斗法,惹了皇上不喜没?错,但她?一个二品娘娘,想要为难姚美人却是?再轻易不过了。
没?瞧见仪嫔的下场摆着这?里么。
周嫔没?拽动姚美人,她?无语,但还?是?和姚美人站在了一起。
她?瞥了眼狼狈不堪的仪嫔,也没?能说出什么落井下石的话,这?宫中的消息瞒不过人,冯妃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不住她?故意磋磨仪嫔的事实。
周嫔心底嘀咕,这?仪嫔也是?多灾多难。
前日才被揪出谋害她?的凶手?,今日就被良妃牵连地跪在这?里。
这?一顿折腾下来,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阴影遮下来时,邰谙窈也是?一怔,她?意外地抬头,头低得久了,抬起来时不由得有股刺疼,对上姚美人担忧焦急的眼神,她?扯了扯唇,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她?想说点什么,嘴皮子才动了动,整个身子就忍不住一阵晃动,她?眼前一黑,再撑不住身体,栽在了地面上。
“主子——”
“仪嫔!”
击掌声恰时传来,众人倏然一惊,忙忙退到边上服身,时瑾初从銮驾上下来,他未看四周行礼的妃嫔,径直走?到女子跟前,待看清邰谙窈的模样,她?狼狈得有点不堪入目,时瑾初眼底情绪立时冷沉下来,脸上寒霜遍布。
张德恭没?敢耽误,立刻让人去请太医。
姚美人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
邰谙窈也听见了击掌声,她?艰难地双手?撑地,准备起来行礼,下一刻,被人直接打?横抱在怀中,声音冷凉传来:
“别动!”
毫不掩饰的怒意。
邰谙窈仰起脸,风吹过,她?轻颤抖着身子,除了双黛眉,她?的脸和唇都透着奄奄一息的苍白,她?没?被这?一声怒意吓到,而是?蓦然红了眼,她?杏眸挂着泪,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她?一言不发,却是?哭得很凶,泪水砸在时瑾初衣襟处,仿佛顺着血液嵌入心脏,将情绪如同热油沸腾,不可抑制地渗出些疼意。
时瑾初抱着她?转身上了銮驾,撂下一句:
“让她?来闻乐苑。”
在圣驾离开后,四周妃嫔才觉得喘得上气,周嫔站起来,她?恼了眼姚美人:“瞧你,白做好人。”
周嫔想到圣上从来到走?都只看得见仪嫔一人的场景,不由得阴阳怪气道?:
“人家有皇上心疼呢,需要你好心么!”
姚美人哭笑不得,拉了拉她?的衣袖:“周嫔。”
姚美人朝闻乐苑的方向看去,低声:
“我只是?觉得她?也是?倒霉。”
周嫔轻哼了声,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她?顺着姚美人的视线看去,再想起圣上临走?的话,有点跃跃欲试又有点迟疑:“你说,咱们要不要跟着去凑个热闹?”
瞧皇上的脸色,冯妃这?次或许是?又要吃个挂落。
想至此,周嫔掩了掩唇,觉得冯妃是?何苦来哉?一出来就惹是?生非,不是?自找皇上厌烦么?
姚美人眼神微不可查地深了些许,她?浅笑着说:
“仪嫔受苦,皇上应当是?不耐烦见到我们的。”
闻言,周嫔郁闷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宫中人人都能得宠,怎么不见落在你我二人身上。”
四周妃嫔不是?怕事地回了宫,就是?别有居心地跟着圣驾一起去了闻乐苑,没?有外人听见周嫔的话,她?才敢这?般嘀咕。
姚美人垂眸,细致地合上油纸伞,轻声透着点意味不明:
“也许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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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宫,冯妃看见御前来人时,她?忍不住道?:“一个嫔位,也值当他替其出头?!”
她?动不得良妃,如今连一个嫔位,她?都奈何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