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吴天齐已经绕过舒时燃,熟络地朝季析走过去了,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实习生。
“没想到你回国了。”
季析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舒时燃没有错过季析眼中一眼而过的疑惑,像是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跟他打招呼的是谁。
吴天齐:“我在这里上班。”
察觉到季析的视线,他介绍说:“这是事务所的老板舒时燃。舒家的,你应该也认识?”
南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就算互相不熟也应该打过照面。
季析:“认识,我们是高中同学。”
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吴天齐很惊讶:“这么巧。”
季析看向舒时燃,勾唇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调侃:“看来你老板已经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当然记得。”
舒时燃只是没想到季析还能记得她。
算起来他们有十来年没见了。她能一眼认出季析是因为近期听到他名字的次数实在太多。
最近一个月,南城豪门圈子的人聚在一起总要聊两句季家的八卦。
从半年前开始,季家的公司陷入财务危机,前不久才结局,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而幕后黑手是早已经跟季家断了联系的私生子季析。
等季家的人反应过来,季析已经在董事会占据了两个席位,还是他们亲手送出去的。
聊八卦的时候,大家都对他很好奇。
他早年出国,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中。现在弄得满城风雨,他本人也没露面,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是神秘、狠厉、疯狂。
毕竟季家现在虽然不是鼎盛时期,也是积累了四五代的,想要撼动,没点手段和财力不行。
舒时燃听别人聊季析时,想起他们曾经是高中同学。同班两年,高三他就出国了。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想不起什么关于季析的事,只记得他有点孤僻和冷漠。
他们没怎么说过话。
都没听说他回国。
既然是老同学重逢,就算不熟,也要客套一下。
“好久不见。”舒时燃伸出手。
随着冲锋衣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骨节分明的手贴了上来,传来不属于她的温度,带着丝丝凉意。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季析:“好久不见。”
声音低缓。
打完招呼,大家坐下。
吴天齐丝毫没有当乙方的自觉,坐到了季析边上,打算跟他叙叙旧。
“……”
舒时燃正要提醒,就见季析问他:“你是设计师?”
吴天齐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上班,嘿嘿一笑,说:“不是,我第一天来。燃姐才是。”
关于称呼这方面,看来吴天齐没记住。舒时燃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晚点再跟他说说,先讲正事。
“你……对别墅的功能和分区上有没有什么要求?”
她本来想称呼“季先生”,但同学之间这么称呼太生分。虽然他们确实很陌生。
季析的指尖在桌面上轻点,没有说话。
舒时燃举例:“或者说有什么爱好。比如有的客户喜欢跳水,就可以在一楼做个跳台,直接从跳板跳进负一层的泳池。”
季析:“这个想法不错。”
舒时燃:“……”
舒时燃:“你想要什么样的风格?”
季析问她:“你觉得什么风格好?”
这次碰面主要是为了了解季析的需求。前期工作做足,后面可以省很多力气。
舒时燃这方面的经验很足,即使是面对说不清自己需求的个人客户,她也能很好地引导他们说出需求。
然而季析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让她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
舒时燃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季析,不期然地,视线又直直地撞到一起。
隔着桌子,她看到漆黑的眼睛里映着的光和一丝倦意。
似乎有什么闪了闪。
忽然间传来有规律的“嗡嗡”声。手机的震动沿着桌面传到舒时燃这边。
只一瞬,季析就移开了目光。
舒时燃也自然地把视线投向他身后的绿植,定了定神。
刚才那一秒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像坠入一片深沉的海。
季析扫了眼来电显示,按掉电话,随后说:“我相信专业人士的眼光。”
吴天齐插嘴:“看来是很相信老同学啊。”
舒时燃:“……”
吴天齐不了解,她和季析以前是一点交集都没有,跟陌生人差不多。
她忍不住提醒:“你安静点。”
吴天齐:“好的。”
虽然季析的意思是别墅随便她弄,舒时燃不可能真的随便按她自己的想法来,等方案做出来,他要是觉得不是他想要的,还得从头再来。
她试探问他是不是想要风格时尚凸显品味、功能高级、一眼看上去就很炫酷的。
季析轻轻挑眉,问:“这是不是你对我这种人的刻板印象?”
在舒时燃的印象里,那些新贵喜欢张扬、排场、话题度,也喜欢通过艺术和高科技表现自己的品味。
“你如果不喜欢这样的,也可以走别的风格。”
季析笑了笑,眉眼间的散漫给人骄横恣肆之感,很难想象他会敬畏什么。
“不用,我就喜欢这样。你们放手去设计,其他的不是问题。”
这个“其他”指的是预算。华尔街的人几分钟就可能赚上亿,挥霍起来也很无度。
又聊了几句,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前台送了下午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