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富贵,就在今晚了!”
当夜,整个许县灯火通明,亮堂堂的街道上,时不时响起惨叫声与咒骂声,偶尔则是大批军队急匆匆而过的铠甲响动声。
不知情的普通乡民大多不敢出门,只跟家中人小心躲入家中隐蔽处,一整晚不敢休息。
第二天天色稍亮,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微微小雪。
齐皇宫中,祝钦跟张並也是一夜未眠。祝钦还年轻,虽有些疲惫但熬得住,而张並则是面色又差了几分。
——吱呀
大门被缓缓打开。
张並感受到从外吹进来的寒风,隐约可见来人肩膀上飘着的雪花,“下雪了?”
来人是苏定的亲信,见张並问话,赶紧小心道:“回丞相,是的,半个时辰前刚下的。”
“你来了,说明苏定也杀得差不多了。”
亲信咧嘴笑,“丞相所言甚是,您不知道,咱们昨晚查抄到了什么。好家伙,那一箱箱的金银啊,简直晃了人的眼睛。才许县一县之地,不说那些飞钱票、罕见宝物,仓库中堆的发霉的陈粮,就单单将军急匆匆点出来的银子就差不多有万万两之多。”
“这帮蛀虫!”祝钦忍不住将手中茶碗砸落在地。
他一个皇帝落下面子去求,他们最后打发叫花子似的给了十五万两!这其中,苏定怕也暗中贪墨了不少,报上的数字肯定有水分。可就算这样,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银钱!
张並对此不发表什么意见。
他自己就出身显赫,倒也知道有些财富是世代积累,不是说是在你齐皇这儿贪墨来的。
可惜的是这些人怎么这么蠢,他跟祝钦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原先祝阿史还有顾忌,可他这儿已经是不成功就成仁了!
万千骂名,他都背了!
等这亲信离开,祝钦又喜道:“亚父,有希望了。有了这些钱粮,那些叛军就能不攻自破了。”
叛军所求为何?
不就是没有食物,把人逼到了一个份上么。
这些一无所有且饿到极点的人,为求活疯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一股乱流冲垮一切。可只要给了他们食物、钱财,他们就会迅速失去这股气势,同时自己内部又会乱成一锅粥。
祝阿史要是活着,一定会发出感叹,这事他最感同身受。
没登基之前,他麾下将领因为盼望获得功名利禄,还有一股对外征战的精气神。一旦登基,一群的大将军、国公、侯爷…立马就失去了争斗之心,只觉得已经功成名就,反而惜命了起来,只想维持现状。
而此刻的洛京,孙亚正在见这段时间急匆匆赶来的燕筝。
孙亚之前从未跟女子共事过,不过这段时间除了有锦衣卫给他送情报外,也有燕台的人跟他接洽。一两次接触下来,孙亚也有些感叹,这些燕台女子做事也十分干脆利落并不比男子差。
“孙将军,豫州情况如何了?”
孙亚立即道:“我已经派兵前往阳濯县驻扎,一旦许县有变,我等就可倾巢而出,顺势占据颍川,再图豫州全境。”
其实孙亚并不担心祝钦的那点兵马,整个齐国最可用的大军被朱正带走了,剩下的精兵寥寥无几。
唯一麻烦的就是这次豫州境内反叛的军队,孙亚只知道是因为军中缺粮而反叛,其余知晓也不多。他见过乱军,可能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苦楚而起兵求活,可若是部队之中没有明智且强势的掌权者,那么这支队伍本身很快就会成为一支烧杀劫掠的匪徒队伍。
人员多了,基数驳杂,后面就只能是这种情况。
当初李巍跃的山鬼大军就是如此,一开始吸引的都是求活流民,大多是不得已而为之,后面就控制不住了。
孙亚也担心这支反叛军在席卷劫掠中红了眼,冲垮许县之后,那可就要一路杀到洛京了。
“那就先赶往阳濯县,若是反叛军不可控了,我们不仅要对付伪齐,更要把这些叛军堵在许县。洛京才刚刚有些起色,而且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不能叫这数万人如同蝗虫一样席卷进去,洛京经受不起第三次破坏了。”
二人当天商议完毕,燕筝顾不得休息,傍晚就连夜赶路直奔阳濯县。连夜赶路,昼夜不分,燕筝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到了阳濯县。
等燕筝跟孙亚才入兵营,二人都顾不上休息就得知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那就是祝钦下了罪己诏,并且张並出面拿出了大量的钱粮安抚叛军。如今叛军得到恩惠,竟然不再猛攻许县,只在许县之外驻扎了下来,颇有些进退为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