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珏下意识皱起眉,心说这奴仆竟然如此大胆没有教养,这在骞氏是要杖责的。
可骞珏却见自己堂弟习以为常地一拍脑袋,然后赶紧开了门笑道:“这就不吃了,可千万别跟主公去说,回头又要让我晨跑了。”
门外的厨娘长得白白胖胖,口中说话看似不客气,可实际行动上其实没有任何逾越之处。
她嘀嘀咕咕地提着三个食盒进来,“大人您说您也是,身体重要啊。”
说话间就把晚餐都给摆了出来,不算精致,但是食物的分量都十足,味道也不错,然后麻溜地把烤肉碟子、刷子之类的都收了起来。
等厨娘走了,骞珪才拍了拍自己头有些懊恼地说道:“陇县地处偏僻,可用之人不多,有时忙了就忘记吃饭。主公也是,特意找了这样一个厨娘看着我一日三餐,不按时吃能烦死我。还每天让我留出时间锻炼。
他自己还小,早上正是起不来的时候,还一天天早起来带我跑步,我这身体跑步也是吃不消,硬是让我跑。别说,现在到确实身体好了不少。”
骞辅跟骞珏开始听着还心想这李氏怎么强人所难?可越听越不对,这骞珏是在懊恼抱怨吗?他怎么听着是在炫耀啊。
不过要是主公真的是这样的话,还真的是看重他啊。
试问这天下间的主公,又有哪个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呢。这是真正的信任并且看重他啊,而且听骞珏跟那位未曾谋面主公的相处方式来看,对方确实是用人不疑,这才是真正让人羡慕的地方。
这样的主公,又有哪个出仕之人不想遇到呢。
在骞珪暗戳戳炫耀的时候,那些赶回乡准备明日过年的人也在后半夜陆续到家了。
堎底下乡狗子家。
狗子娘还没睡,陈木根在昨天白天的时候就去陇县了。今年堎底下乡光景好了不少,不仅借了耕牛把地都种上了,收的还是三十税一,人头税也没要。虽说今年种桑田收成差一些,导致家中织的麻布、丝、绢等物刚刚交了实物税,家中人做衣服是没多余的了。
可据说朝廷摊牌下来的兵役费、器费等李大人也没加收。加上今年富裕多的粮食,还有陈木根跟着外头工程队干的活儿挣的钱,家里人到了今年过年,总算是有结余了。
想着几个小孩儿也眼巴巴想吃点好东西,狗子娘就拿出了一些结余的钱财让陈木根去陇县买点肉,再扯个一小块布,还有买点新的棉絮来。
刚好趁着过年歇歇的工夫,她把家里人棉衣里面的旧棉絮都松一松,再放点新棉絮进去,大家也过个舒舒服服地冬天。
其实陈木根本来打算是今早去的,脚程快一点后半夜也能赶回来。可昨天三老他们说要去陇县开会得提前一天去,可以帮忙把陈木根一起捎去,还免费叫他在陇县的客栈住一晚,说是今天回来了再捎他回来。
狗子娘知道呢,这都是因为狗子有出息,现在他们家在乡里也是让人高看一眼的。
都是沾的狗子的光。
就是这陈木根怎么还不回来,这村里的狗一直没动静,说明三老他们的那个驽马车还没到村里,真是急死人了。
狗子娘不睡,家里的大儿子陈牛陪她,几个小的倒是在炕上睡着了。
忽然间,村里的几条狗开始接二连三吠叫了起来,然后远远听到三老中气十足的喊声:“别叫,是我!”
“回来了。”狗子娘直接打开了门张望。
好一会儿,就看到一个人影摸黑往这儿走,走过田垄再到跟前,屋子里难得点着的油灯让狗子娘一眼就看清是陈木根。
“怎么这么晚,担心死我了。”狗子娘,一把扯过陈木根让他进屋,却看到陈木根竟然提了好大一篮子的东西,还有一个大布袋。
狗子娘立刻接过东西,沉得很。
“我说你,让你去买点布跟棉絮,你买了什么东西买这么多?你日子过不过了!?”狗子娘还当他把家里好容易攒点的粮食、钱财全用了,小心提着东西怕摔了,可语气却又气又恼。
陈木根却搓着手笑道:“看看看看,你给我的大钱铜币都在这儿,来来收好。”
“阿爹回来了?”这功夫,原本就浅浅睡着的几个小孩儿都醒了过来。
陈木根坐到土炕旁边笑道:“你别急啊,我这回进陇县刚好遇到了狗子,这是他给的。
你看看,那个大篮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打开过。狗子说这是李大人给三老他们去开会人准备的过年礼品,这一份是李大人自己的就给了狗子。本来狗子要托人给我送来,谁晓得我刚好进城,就直接给我了。”
“嚯!”狗子娘已经小心翼翼打开了篮子上面绑着的红绸布,首先就看到了一个大布袋。
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竟然是蒸好的白面馍,足足有十五个,各个两个拳头那么大。“好多肉啊!”陈牛看着三条肉压在最下面,登时口水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