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叫自己,徐知苡也从来没有听见他连名带姓的叫她,那道酽冷的嗓音在严寒的冬季里莫名夹着几分柔意。
徐知苡长长的眼睫颤了几下,像蝴蝶薄薄的两片羽翼。
她愣愣的朝他看去一眼,发出一声软软的“啊”字。
“没看见我?”陈嘉屹扫了眼她那张被封吹绯红的脸颊,舌尖抵了下下颚,轻笑一声:“还是说看见了不搭理?”
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揭穿她,徐知苡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了胭脂般的红色。
她有点尴尬的垂下眸子,作贼心虚似的没搭腔。
这态度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陈嘉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胸口堵着一口气,没法儿疏通。
路边有家fuzzyfum,门口两侧摆着两棵一人大的圣诞树,层层叠叠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和星星球,清脆悠扬的圣诞歌打着旋律流淌在半空中,更衬的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种怪异的沉默。
半晌没有人开口,徐知苡盯着自己的鞋尖,从陈嘉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头顶上一个圆圆的发旋儿,还有两侧玲珑小巧的耳朵,轻透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粉色。
“怎么过来这了?”陈嘉屹压着那口浊气,沉沉开口。
这里晚上的时候繁华热闹,但这些鱼龙混杂到地儿总归是不安全。
“嗯……买点儿东西。”徐知苡底气不足的应道,她听出他声音跟之前不太一样,隐隐约约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怒气。
她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但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松木香,其见貌似还混着一丝烟草味儿,淡淡的,有点像薄荷,并不难闻。
陈嘉屹垂眸看了一眼穿着深绿色v领毛衣,裹着格子围巾的少女,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往前走,徐知苡反应过来小步跟上他。
他走在前面,她落在后面。
徐知苡盯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男生个子很高,起码一米八以上,纯黑色夹克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肩线笔直,腿很长,比例挑不出瑕疵。
也不知道是不是迁就她的速度,他走的不快儿,慢悠悠的插着兜,一副闲适懒散的模样儿。
偶尔经过一两个小情侣,挽着男朋友手的女孩子总会假装不经意的偷瞄他,被男朋友发现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脸娇羞。
而那个人群中异常耀眼的少年对这些目光丝毫没有理会,只是时不时的望向四周,似乎在找着什么。
徐知苡温吞的跟在他后面,脑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散: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她家只有两个站的距离,走路十分钟就能到,之前跟周煜他们一块儿回家的时候,她听见周煜说他经常不回家,他在某个地方有自己的高端公寓,很多时候都是去的那边落脚……
徐知苡边走边漫无边际的琢磨他今晚在外面的原因,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灯红酒绿都成了背景板,也是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姐姐——”在她的头顶上面响起。
徐知苡有点懵,她下意识的想抬头看看怎么回事,然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把她捞到一堵坚硬的怀抱中。
紧接着,在她的身后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啪——”,像是玻璃碎掉的东西。
不是玻璃,而是一只红陶花盆,因为下落的冲击性,已经碎了一地,里面黄色的松针土溅了出来。
陈嘉屹护着怀里的女孩儿,倏的抬头看向第四个窗户,那双不笑也藏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此刻变的没有一点温度。
冷冰冰的,跟他平日里吊儿郎没有一点正行的模样大相径庭。
四楼撑着窗台往下看的小屁孩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畏缩着退回房间,打算瞒天过海。
在阳台上晾衣服的妈妈听见动静,探出头文:“炀炀,什么声音?你是不是又犯错了?”
妈妈知道的话一定会骂他的,小男孩选择了撒谎:“没事妈妈,我只是撞到了鱼缸。”
妈妈不疑有他,正打算进屋去看看孩子有没有受伤,有人在外面按了门铃。
小男孩听到叮铃铃的声音,在屋子里躲着不敢出去。
妈妈拉开门,看见一男一女站在她的门口,女的明眸皓齿,男的英俊挺拔,但此刻那张脸上面无表情,眉眼间有丝戾气。
刚刚在下面的时候,徐知苡被那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自己正缩在谁的怀里。
等缓过神来,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禁锢在一个怀抱中,身体贴合着身体,滚烫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布料传递在两人之间。
转身看到支离破碎的花盆,她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高空坠物在国内屡禁不止,每年都有人被砸死,徐知苡在手机上看过新闻,那些鲜血淋淋的照片看着极其触目惊心。
想到这,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有人俯身在她耳边低沉的诱哄着:“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