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爸关系永远都缓和不了,许岚也懒得管,抚了抚睡衣上面的折痕:“你在乱说什么,在上面。”
“怎么,他儿子回来都不下来见见?”陈嘉屹勾着唇,话里的嘲弄毫不掩饰。
茶几上泡着茶,许岚抿了一口,:“你父子俩就跟个仇人一样,茉茉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原谅他?”
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陈嘉屹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抖,一秒后,他下颚线绷直,唇线抿得死死的,像是在忍着巨大的怒气:“妈,别跟我提茉茉。”
许岚嗓子眼涩得难受,她痛苦的捂住脸,“嘉屹,妈真的好想茉茉。”
陈嘉屹没什么反应,他只是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把烟灭了,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阴影覆在玻璃茶几上:“妈,我先回去了,你心脏不好,少熬夜。”
他说完就走,仿佛这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许岚看着儿子决然的背影,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你回哪去,难道这不是你的家吗?”
陈嘉屹头也不回,尖突的喉结滚了滚:“下次再来看你。”
母子俩说话的时候吴姨在厨房给陈嘉屹熬骨头汤,端出来人已经不见了,她朝门口望了一眼,刚好看见车子启动,下一刻就飙了个没影儿。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给许岚顺背:“夫人,嘉屹这性子随老爷,你越跟他杠着他越爱跟你犟,何必提那事儿呢?”
许岚抹了把眼泪,“我是管不了他了,茉茉在的时候还能治治他,现在谁都说不得了。”
吴姨念着她身上的病,不敢再让她想太多了,忙劝她上楼休息。许岚也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意上了楼。客厅恢复了一室寂静。
从老宅子出来,陈嘉屹没回公寓,他开着车到了周煜楼下。
来的路上就给周煜发了信息,他刚停好车,周煜就穿着睡衣跑了下来,跑太急,有点喘:“我的祖宗,大半夜来折腾我,明天还有课呢……。”
后面那句在看清陈嘉屹的脸色时倏地卡在了喉咙里,要下不下的,搞得周煜很难受,他扬了扬眉:“呦,谁给你气受了,稀奇。”
也就他敢跟陈嘉屹这样开玩笑,要换做其他人,早就趴地上挨揍了。
陈嘉屹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懒得鸟他的意思。
周煜见好就收,想起晚自习他妈给他打的电话,试探着开口:“回老宅又跟你爸吵了?”
陈嘉屹扯了下唇角,懒懒的反驳:没,陪我抽根烟吧。”
晚上快凌晨的点儿,这个时候小区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了,只有一两个窗户漏出几分光亮。
陈嘉屹和周煜站在一棵硕大的香樟树下,树影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疏疏落落的打在陈嘉屹立体的五官轮廓上面,他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屈起的指骨间隙里有两处很小的疤,周煜吸了一口烟雾又缓缓吐出来:“你这疤练跆拳道伤的吧。”
陈嘉屹没否认也没承认,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别的情绪,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有种跟平常不一样的颓废。
周煜看了他一眼,“弋子和巍子说这周日跟职高的人约了架,你去不去?”
职高就在他们隔壁,两所学校的人互相看不起。职高看不起南高的人仗着老子进来的优越感,南高看不起职高的嚣张跋扈的气焰。
积怨已久,干架是唯一让双方都爽的方式。也约过不少次,要不是代弋和许巍然在里面,陈嘉屹一点兴趣都不想参与他们的破烂事。
他压了压眉骨,藏起几分戾气:“职高那些人又惹到他们了?”
周煜:“还不是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代弋之前看上的那妞儿,职高里面有个人撬了他墙角,代弋气得想直接砍了他。”
周煜眯着眼想起那天代弋粗着嗓子叫囔着要去把职高那小子打得满地喊爹的样子,忽然就笑了起来:“代弋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命他都敢,也就在你面前怂了点。”
陈嘉屹勾了下唇角,弧度微翘,这时有片香樟的叶子从树上飘了下来,擦过他手背上的肌肤落到他的脚边。
暗夜里看不见上面的纹理,陈嘉屹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的发出一声轻笑,在夜色里尤为清晰,周煜觉得纳闷的问他笑什么。
他没搭腔,掐了烟,零星火光湮灭:“走了,回去吧。”
周煜忍不住爆粗口:“你丫的,大半夜过来还真就为了吸根烟,服了你了。”
陈嘉屹大笑,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小区里飘荡。
周煜吸了最后一口也笑了起来,随后扔了烟蒂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