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便真的不说了。倒是林钦舟偷了个亲,“腿疼不疼?”
当年到底伤得很重,又耽误了十年的治疗,现在虽然做了手术,但到底落下了病根,哪怕已经能够站起来了,每逢阴天下雨还是会痛。
那条蓝底白云的珊瑚绒毯子就又被拿了出来。
秦越摇摇头:“不疼。”
“哥,你又骗人。”怎么可能不疼,脸色都不怎么好,林钦舟心疼地亲了亲他唇角,“哥,我真的对你不好。”
两个人这时候是一个站一个坐的姿势,秦越微仰着头:“嗯?”
大厅的灯光碎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他凝着林钦舟,眼底的温柔漫开到眼角,连眼窝处的痣都活色生香。
林钦舟止不住心动,低头和他接吻,满含着怜惜和温柔,并不深入,重逢道,“哥,我真的对你不好。”
两人额头相抵,林钦舟的唇落于秦越的眼睛、鼻尖、耳垂,最后又落回到那两片柔软的唇上。““我把你一个人留在岛上,我对你不好。”
这次的吻带着泪水的咸湿,林钦舟脸还在笑,情绪却已经有些绷不住,也说不下去了,他将脸埋在秦越的颈侧:“哥……”
秦越的手掌轻轻覆在他后背的肩胛骨上,接着是一声含着叹息的轻笑:“大过年的掉什么金豆豆。”
林钦舟用脸蹭了蹭,有些想笑,又收不住眼泪,心脏像被人用力掐了一把般微疼酸涩,他自觉丢脸,撒娇似的将秦越抱得更紧,接着又蹭了蹭:“哥,你别笑。”
秦越闷笑着:“那我也哭?”
“不能哭,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哭。”林钦舟抬起头,有些仓促地抹掉脸上的眼泪,亲了亲秦越的唇,“哥,你再信我一次。”
秦越将他揽进怀里,唇落在他发旋上,声音有些紧:“嗯。”
林钦舟便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又开始发酸,他扭过头,将眼底的眼泪憋回去,视线盯着院子,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居然开始下雪了。
“哥,外面下雪了,要不要去看看?”
“好。”
“那把外套穿了,外面冷。”
他就是把秦越当成了个保护动物,吃饭穿衣样样都要叮嘱,秦越纵着他,把外套穿了,又戴上围巾和手套。
“还有我前几天买的护膝,穿上了吗?”
秦越:“……”
林钦舟睨着眼:“没穿?”
秦越面无表情:“……穿了。”
林钦舟一脸不信:“那我摸摸。”
秦越:“………”
看他哥这个样子,林钦舟就知道他肯定没穿,眼神哀怨地盯着人,“哥……”
“知道了,现在去穿。”秦越苦笑着,快到门口时突然说,“其实你们某些方面挺像的。”
林钦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秦越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
雪下得很大,不知不觉间已经积起了挺厚的一层,周围许多小孩从家里出来,跑着、闹着。
“哥,是不是很漂亮。”林钦舟用手接了一片雪花,递到秦越眼前。
薄薄的一片,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很难发现,很快在他掌心融化。
秦越用指尖碰了碰那点不明显的水渍,很给面子地说:“嗯,很漂亮。”
东城很少会下雪,秦越记忆里像这么大的雪一共下过三次。第一次是在他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被丢到福利院,他妈妈也还没离开那个家。
下大雪那天他和几个同伴一起铲雪、堆雪人,用胡萝卜和黑色的弹珠给雪人做鼻子嘴巴和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下雪,玩得很开心,回家之后就想将这样的喜悦分享给爷爷和妈妈,天真的以为他们也会高兴。
可他妈妈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对他说:“别来烦我。”别来烦我。
秦越对母亲的记忆很有限,而这四个字是他从对方嘴里听过的次数最多的话。妈妈并怪他,只觉得他是不该来这世上的累赘。
而那之后没多久,他妈妈就抛下他走了,他也很快被丢进了福利院。
此后东城没再下过雪,秦越也没机会找到一个愿意陪他堆雪人的人。
第二次大雪是十年前,那天也是除夕,他的少年风尘仆仆赶回来陪他过年,他们一起包饺子、贴春联,吃了一顿热腾腾的年夜饭,对这个新年,对未来,充满着无限期许。
那时候他们谁都想不到,他们会在雪地里面对离别、面对死亡、面对往后支离破碎的十年。
更想不到他们还有能够重逢的一天。
第三次就是今晚,同样是除夕夜,他的少年回到了他身边。有那么短暂的一瞬,秦越甚至觉得过去的那十年或许真的就是一场荒唐大梦,他被困在梦魇里很久很久,现在梦醒了,一切就回到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