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度的大中午,两个小少年没做任何防晒措施,跑海边捡贝壳,没几分钟就晒出一身热汗,脑袋都热迷糊了。
“秦越,我们这样好像两个傻子呀。”好看的贝壳没捡到几个,倒是捉到了一只比林钦舟大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螃蟹,这会儿正被他捏在手里玩儿。
小螃蟹很勇猛地用两个钳子钳他的手指,但那钳子实在太小了,攻击力约等于零,夹在手上不痛不痒的。还挺好玩。
秦越揩了下不小心滴进眼睛里的汗,笑道:“是很傻。”
他手上的血被直接浸泡在海水里洗了,伤口两边的皮肉微微外翻,呈现出久泡之后的白。
林钦舟当时看他这么做的时候简直要吓死了,而他自己却好似感觉不到疼,全程没皱一下眉。
“别捡了,去吃冰吧。”小少爷脸晒得更红了,鼻子那块尤其明显。
那块本来就才掉过皮,比周围皮肤嫩一些,再这么晒下去,短时间内恐怕是好不了了。秦越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小少爷吃苦。
林钦舟早就热得要命,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刻把手里的螃蟹丢了,欢呼雀跃道:“好呀好呀!吃冰去,我请客!”
这个时间点沙冰店里人不是很多,两人拣了靠近里间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人点了一份冰。秦越要的是芒果味的,林钦舟的是草莓。
林钦舟趴在桌子上,嘴里咬着勺子,仰着脸问秦越:“秦越,你怎么不点西瓜的呀?”
秦越舀了一块芒果,反问他:“那你怎么没点?”
“不知道呀。”林钦舟说。秦越挑眉笑了下,“那我也不知道。”
“你有病。”林钦舟说,秦越点点头,“嗯,我有病。”
然后两人就莫名其妙开始大笑起来,像林钦舟生日那晚一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笑酸了。
搞得店里好几桌客人都朝他们望过来,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
终于停下来后,秦越叫他的名字:“林钦舟。”林钦舟嘴角向上提着,“嗯?”
“我是真的有病。”秦越说。林钦舟根本不信他,“是是是,你就是有病,神经病。”
秦越轻笑几声,看着林钦舟澄澈干净的双眸,朝他说:“小少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很脏,但是……我想和别人说一说。”
林钦舟只听过一个“有趣的故事”“无聊的故事”“可怕的故事”“荒谬的故事”,却从来没有听过“很脏的故事”,他觉得秦越的形容奇奇怪怪的,说话时的神态也很奇怪。
就像捡贝壳时林钦舟觉得他身上的那个透明罩子消失了,而现在却被重新罩上了,而且那罩子比原来的更厚、更坚固,把秦越独自封闭在里面,林钦舟有点……够不到他。
他把自己的一颗草莓分给秦越,说:“那你说吧。”
别人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可以变高兴,希望秦越吃了这颗很甜的草莓也可以笑一笑。
但秦越没碰那颗草莓,他甚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勺子,显得有些拘谨地坐着,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一些,遮住他半边脸。
——他又在抖。
——好像很害怕。
——可是为什么。
——他在怕什么?
他把手伸过去,拉住秦越垂在大腿上的一只手,很轻地晃了下:“其实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秦越手指很明显地缩了一下,像是想把林钦舟推开,又在最后时刻反应过来牵住自己的人是谁,所以没动。
他很用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抬眸望着林钦舟:“我想说。”
能听出来他声线也在抖,林钦舟心里越发觉得古怪。他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双手握着秦越微凉的、微微发颤的手掌,“秦越,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