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才不在乎浪不浪费,他只想让庄越以最快的速度好起来。
“这汤药来的慢,你需每日早晚各服上一碗,立刻打坐吸收运化,再有十天,你就能完全好起来。”
虽然身上还要继续疼十天,庄越却觉得能接受。
“这是什么地方?”
庄越躺了三天,醒来就不想继续躺着,见他实在躺不住,沈倾抱着他离开房间,安置到院子里的躺椅上。
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凉亭,他们这会就坐在这里。四面是围墙,越过围墙看向外面,庄越一眼就认出这个地方不在明光宫内。
明光宫是在深山之中,无论是在哪,一出门就能看见山。
“是明光宫附近的徐县,之前岳蘅前辈领着我们来的,莫非仙早就让她提前安排了宅院。”
今日阳光虽好,气温却有些寒凉,沈倾在庄越的腿上盖了一条薄被。
“原来是徐县。”庄越恍然。
徐县是距离明光宫距离最近的县城,坐落在河边,县城有一座码头,当初庄越他们去南陵城就是从这里上的船。
“徐县这里我熟啊!”庄越立即来了兴致,一一细数徐县有哪些地方值得游玩,“我可以给你做导游。”
外门大集的热闹一年只有一次,内门各殿虽然会提供各种生活所需的物品,可若是想要游玩逛街,还是在人群当中才有气氛。
所以,到了能自由出入山门的阶层,明光宫的弟子们几乎都来徐县逛过。
庄越更是一年当中有四个月的时间不在山上,来徐县的次数就更多了。
沈倾无奈的看着他,“你还要养伤,等你好了我们再去。”
“等我好了,我们还得赶着出发去北域,哪里有时间。反正我每日喝完药,打完坐也是养着,不如我带你出去逛逛。”
“你伤势重,得静养,别胡闹。”沈倾油盐不进。
“我只是经脉跟丹田伤了,又不是四肢伤了。”庄越为了强调,还抬起胳膊挥舞,以加强可信度。
他这不动还好,一动牵扯到伤处,立刻疼得“嘶——”了一声。
沈倾脸色一变,立刻过来抱住他,“好了,你不要乱动。”
喝过药后,内里的伤一直是隐痛,连呼吸也会牵扯到,更别替他这么作死的挥手。
可能刚好药效过了,庄越疼得发蔫,把下巴搁到沈倾的身上,“我好像有些亢奋过头了。”
“从醒来后知道朱师伯出现救了我,我的心上一直压着的大山被搬走,轻松快乐地都快要飘起来。”
“你知道吗,沈倾。打从我进入明光宫起,就算是拜入师父的门下,成为地位最高的嫡传,我的内心都有一块在不安。现在,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 ”
他直起身,笑脸在看到沈倾的表情一顿。
又是这个表情,沈倾的眉头微皱,眼中有担心,又有些忧虑。
“怎么了?你不为此感到高兴吗?”庄越敛起笑,不解的问。
这是庄越最大的危机,如今顺利解决,沈倾怎么还总是显得忧心不安。
“有朱碧潮前辈出面决僵局,自然是最好不过。”沈倾低声道。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庄越奇怪的看他。
“他当然是担心这件事被拆穿啊!”一道让人耳熟的声音忽然响起。
庄越猛地扭头,在墙头上看到一个分外扎眼的身影,那是一个体型偏瘦的老叟。
为何说他扎眼,是因为他一张老脸瘦削黝黑,眉毛稀疏,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纷乱。偏还梳着垂坠的发髻,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艳色华丽宫裙,他蹲在墙头,两条宽大的广袖,顺着墙壁垂挂着。
辣眼,实在是辣眼!
这熟悉的辣眼,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让人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皮禺山!”庄越惊声叫道。
沈倾转头,松开庄越,看着皮禺山,眉毛更皱了。
“皮前辈,你怎么还在明光宫境内?”
皮禺山站起身,叉着腰在墙头上走了两步,华丽裙装的下摆在墙沿上扫落了几片瓦片。
“好不容易明光宫向我毫无防备的敞开,我还不趁着山中没老虎的时候好好把不能去的地方都逛逛。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多罪过。”
看着皮禺山那形象,听他说的话里的话音,一股灵光闪过,激气的电流,窜得庄越头皮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这?蛤?”庄越眼睛睁得大大,嘴巴张张合合,完全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呐呐的说道:“朱碧潮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