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摔的是一套刚从库房里取出的茶具。因为沈倾格外重视庄越,尽职尽责的管家就想拿出珍贵的瓷器来招待贵客。
万万没想到,多年工作中从未出过差错的他,会在职业生涯将要达到三十年整的这一日,被他亲手给打破了。
可这种悔恨跟打击,都比不过身穿男装,完全变了一个样的庄越,带给他的刺激大。
秦岭怔愣地呆立,庄越一看把人吓着了,又觉得好玩,又觉得愧疚,“哎呀,这套东西摔了,好可惜。”
他虽然对瓷器不是太懂,可从碎裂的大块残片看,表面莹润的釉面,精美图案,都可看出这套瓷器价值不菲。
庄越蹲下身,抱歉的想要帮忙收拾,旁边沈倾先一步弯腰,握住他的手腕。
“当心划破了手,你不要管,有下人会收拾。”沈倾声音温和的说。
制止了庄越莽撞的用手去捡碎片的举动,沈倾直起腰看着秦岭,被主人这样注视,秦岭立刻回神。
秦岭很是自责,深深的躬身行礼,“主人,我失态了,请主人责罚。”
“罚你一个月的薪俸。”沈倾平淡的说,“让仆人收拾这里,一会儿你到书房来,有事要吩咐你。”
正羲宗不像明光那样以云筹为主要货币,只有金银一种流通,虽然说管家的薪俸很多,一个月却赔偿不了这套瓷器的十分之一。
秦岭低下头,“是。多谢主人的宽宏大量。”
“都是我的错,我来赔偿吧。”庄越不好意思的说。
秦岭立刻说:“请不要这么说。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为我的失手开脱。终归是在下的修为不够导致,与您没有关系。”
对自己要求可真严格啊,庄越咋舌。
虽然穿着跟环境不一样,秦岭身上却有一种英伦管家的风范,同样的律己,同样的严谨。
庄越跟在沈倾的身后,进了他的书房,新奇的左看右看。
沈倾的书房,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书库,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册,一眼望去,怕不是有上千本。
他吞咽了一下,指了指书架,“你不会告诉我,线索就在这些书里吧?”
沈倾笑了下,“这些只是我从明光回来后,十年里慢慢收集到的书,我记得有关那黑色粉末的内容,则是我小的时候看到的,那书并不在这里。”
庄越“唉”的叹了声,“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秦岭端着茶进来,为俩人斟好茶水,恭顺的在一旁听候。
“在为你介绍一遍,这位是我的朋友庄越。”沈倾用手引了一下,秦岭的视线看了看庄越。
面容漂亮的有些雌雄莫辩,可有喉结,肩膀跟胸膛都很厚实,胳膊虽然穿着衣服看不到,可那紧绷的肌肉线条,绝不会是女性能长出来的。
秦岭还抱着侥幸,“您的朋友……是用了寄身术吗?”
沈倾翘了下嘴角,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男身的庄越,此时的秦岭就如他一样不敢置信。
“相反,庄越只是解除了寄身术。”
“解除……”好吧,虽然言简意赅,秦岭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这位贵客庄越原来跟十年前的沈倾一样,是男扮女装。也许是因为有相同的遭遇,才会让主人与之结为朋友。
“秦岭,你要叮嘱园里的人,不要多嘴多舌,也不要私下议论。庄越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之前使用寄身术的事,不得有丝毫的外泄,明白吗?”沈倾盯着秦岭的双眼,很严肃的说。
秦岭一凛,躬身道:“是,主人,在下明白。”
等沈倾用完饭,秦岭也把话传了下去,庄越再被下人们看到,就没人再大惊小怪了。
离开棠园,俩人向着藏书阁走,庄越边走还边夸赞:“你的这个管家,还挺能干的。不禁本身干练,关键他管理手下的人也是服服帖帖。”
“嗯,秦岭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我了,他是曾祖特意为我选的。”沈倾说,“他父亲是曾祖那边的一位管事,他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的,就显得比常人优秀。也是因为如此,十岁就被挑出来打算培养成管事,我入了师父座下,身边需要人的时候,曾祖就选了他给我。”
“果然是世家累积,才能造就如此品性。”庄越说道。
其实他叹息的是秦岭的家庭是管家世家,沈倾却理解成他再说沈氏。
抿了抿唇,沈倾说:“瑜洲沈氏,在此地传承已有七百多年。祖上是两朝之前,因为被牵连进当时的朝廷斗争,为保住一点薪火,才特意迁徙了一支过来。”
庄越惊异,“这么说,你的家族有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