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锡豪急得胸闷头昏。关应钧上任在即, 真不能再等下去了!
以前这种想在铜锣湾做生意的小富商见了他,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现在佛倒了, 便狗眼看人低了!
伊锡豪想到等在外面的六子, 忍下争辩的话,低头道:“陈先生,我太需要这笔钱,太心急了,我给您道歉。”
简若沉眉梢微挑。
敢叫嚣的马仔多的是, 但肯当众压下怒火和急躁低头的没几个。
这伊锡豪是个狠人,不愧是能上警方通缉令的东西。
他抬腕看了一眼表, “再怎么急, 没道理连这几分钟都等不了吧?”
伊锡豪咬牙:“是我的错。”
快五分钟了。
简若沉坐回桌前, 对王翰停道:“合同拿来。”
王翰停额角冒汗,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窗外。
刚才那里有黑影闪过, 将站在不远处盯梢放哨的马仔狠狠按下。
捂嘴、戴手铐、套麻袋、推上车开走一气呵成。
没给人半点反抗的余地。
刺激。
王翰停攥了攥发抖的手指,取来最后两份合同,轻巧放在桌上, “伊先生,陈先生, 两份都在这里,您可以确认。”
他起身时, 又借势往外探看。
荷枪实弹的警务处警察端着冲锋枪, 与他对视之后愣了一瞬,将食指束在唇边, 比了个“嘘”的手势。
王翰停咽了咽口水,转过头, 余光却看见那警察好似笑了一下,接着躬身隐没在窗沿下,将近十人的小队悄无声息地散开后藏好,乍一望过去,竟找不到半点破绽。
大厅里。
简若沉扫了一眼合同内容,确定伊锡豪没在上面做什么手脚之后便提笔签字。
伊锡豪掌心脊背全是汗水,他视线虚焦,心中的惶然终于散去。
签字了。
总计200平不到的商铺,能卖4000万港币,撇去抽成,到手3860万。
税……
他都要走了,还交什么税?
这些钱换成美金也有差不多500万,听说美国有些地方不限制毒品,拿着这些钱,带着留的罂,粟和大麻种子出国种。
以他和六子的技术何愁不能攀附当地黑,帮东山再起!
虚焦的视线里,美好的一幕幕似乎都已经出现在眼前。
等到了美国,他可以带六子泡洋妞,住小洋房,买小商铺,到时候他们表面上卖香烟饰品,实际卖毒品赚暴利。
那小日子,别提多行!
伊锡豪唇角挂着笑,却逐渐觉得另外两个人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转头看过去,却见两人捏紧了手里的合同别开头,竟躲开了视线。
怎么了?
难道……
“这家中介拟的合同有诈?”伊锡豪问。
那两人尴尬笑笑,
一人摇头道:“不是。”
另一人讪讪道:“没有。”
大哥,还问呢?
要不你低头看看这个陈先生签的什么名?
假名没有法律效益。
他签的是真名啊!
伊锡豪摸不着头脑,却彻底从畅想之中回过神来。
他视线重新聚焦在桌面的合同上,看简若沉翻过一页又一页,在需要签名的地方落笔。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那合同上落下的姓,好像并不是个陈字。
耳东陈,这起笔怎么是个竹字头?
伊锡豪坐直细看。
此时此刻,简若沉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纸上也只余一个空位,注意到伊锡豪落下的视线,他越写,唇角的弧度越大。
竹、間。
一个“簡”字落下,伊锡豪骇然站起,后退一步,反手就想拔枪。
怪不得!怪不得这人不肯第一个给他签!
怪不得他一进门就觉得不对!
这陈先生的陈哪是什么耳东陈,是水冗沉!
关应钧比他更快,拔枪举枪,一气呵成。
伊锡豪枪口还未来得及指向简若沉,就被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额头。
他暴怒:“你他娘敢耍老子!”
简若沉慢条斯理签下最后一个名字,将合同拿起,轻轻摔在伊锡豪面前。
纸张落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他笑问:“哪里耍你了?”
他如今还是西九龙总区警署的简顾问,帮忙抓人天经地义。
再说,沉先生就不是沉先生了吗?
乍一听全是谎话,但仔细一想,不都是真话吗?
简若沉笑弯眼睛,“房我也买了,钱我也付了,中介一会儿会根据合同上的账号转到你的账户。”
他顿了顿,促狭问:“你是没卖出房还是没拿到钱?我哪里耍你了?”
伊锡豪有口难辨。
他辩不过,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