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应钧反手将简若沉的手抓在掌心, 轻轻捏了捏,眸子敛着,没有接话, 有些出神。
简若沉这张嘴实在有点太甜了。
撩拨人心的手段果然高明。
关应钧双手一合, 将简若沉的手抵在掌心搓了搓。
粗粝的掌心磨着手心,惹得人有些痒。
简若沉耳尖发热,被搓得笑了声,“你怎么不说话。”
“不好说。”关应钧放开手,抬眸看向落了一抹红的耳尖,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回家再说。”
简若沉怔了怔, 回头扫了眼。
本来a组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忙, 进进出出复核文件, 办公室里人不多,停留时间也不长, 没人注意这边。
但或许是时间差不多了,a组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好在他和关应钧面对着窗户, 背对着办公室,就算有人抬头, 也只能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看不到什么。
简若沉缓缓把手抽出来, 往侧面挪了一步, “我去做一下香江大学减肥药的书面文件。”
关应钧:“去吧。”
暑假。
香江大学的校园里空无一人。
减肥药自然也没了流通的环境,想要真正抓住香江大学校园内贩卖苯甲吗啉减肥药的组织, 还得等到开学。
简若沉做完了材料,又将张星宗复核过的审讯文件看了一遍, 签字摁下手印。
等到了日头西斜,a组这边负责的部分才完成了一半,其余组更有些哀声整天。
“这奥利维基思怎么会收藏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害得我们比对证物好艰难啊!”
“就是啊……光鳄鱼皮表带的手表就有十几个,谁知道受害者身前戴的是哪一个呢?”
“a组负责的冯野和狄秋河都做完了吗?我刚才路过,看到他们都准备下班了!”
“人家有简若沉啊走访起来比我们顺得多呢,听说渔村的人还给a组送了谢礼。真羡慕喔,我们e组负责的这个受害者,全家搬到新界。好远的啊……”
“算了,慢慢搞吧。”陈近才叹息道。
简若沉潦草收了收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提包走人。
才拎起来,关应钧就道:“等等,今天下午,渔村那边的居民送了些鱼丸和炸鱼皮过来,分了再走。”
他说着,指了指茶水台边上分成9份的红色塑料袋。
每个袋子里还分别放着两个白色的泡沫餐盒。
打开后,一个里面满满都是又大又圆的鱼丸,另一个则是洒了干料和不知名黄沫的鱼皮。
张星宗:“这黄色的粉是什么粉?我还没吃过这种鱼皮。”
简若沉提起袋子闻了闻,又捻起一块翻卷的炸鱼皮送进嘴里,竟然是咸甜口的,带了一些姜味和胡椒的辣,上面的粉是咸蛋黄,吃进嘴里,喷香扑鼻。
“是咸蛋黄鱼籽粉。”毕婠婠也尝了一个,“有些繁殖的母鱼开膛破肚之后,肚子里就有这种鱼籽,炒熟之后是黄色的。”
“哎,我这袋子里有一张纸。”刘司正掏出来展开。
那是一张有些皱巴泛黄的a4纸,上面用铅笔歪七扭八地写着:【谢谢西九龙重案组送渔村的孩子回家,冯野已经安葬,就在野钓公园里的一座小土山上,他以前放假回家,喜欢在那里读书。野钓公园发现了尸体,已经有些开不下去了,很多常年不曾出海打鱼的家庭最近重返海湾,这是我们最近捕捞到的一些鱼,特意选了最好最新鲜的部分当做谢礼送给重案组,希望不要嫌弃……】
红色的塑料袋坠在每个人手上,沉甸甸的。
a4纸上的字迹并不好看,句子也没什么修辞手法,更没有分段,所以有些难读。
字歪歪斜斜倒在一起,有大有小,挤挤挨挨,看上去摩肩接踵。
简若沉看着这张写满了感谢的纸,心潮澎湃又有些无措。
这是他首次直面这么质朴、灼热的谢意,所有渔村人都只是在表达单纯的谢意,别无所求。
往年这些肚子里带籽的母鱼,想必都是放到野钓公园的鱼塘里繁殖,以便来日旺季,客人不至于无鱼可钓。
现在野钓公园开不下去,就将这些鱼杀了,做成蛋黄鱼籽碎,洒在了鱼皮上,送给他们最想感谢的人吃。
因为这大概是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哎哟。”张星宗抬起手肘,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
心里酸酸的。
简若沉又吃了两块鱼皮,又香又脆,好吃开胃,可以卖。
不仅可以卖,还能当做九龙湾的特色,可以和九龙城寨捞出来的麦芽糖阿伯一起开个香江码头一类的连锁零嘴铺子。
专门搜罗这些被埋没在民间的老味道。
简若沉提着红色塑料袋往后看了眼,“今天就不一起吃晚饭了,你们和关sir说一声,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张星宗的心还酸酸的,提不起什么劲,低低“哦”了一声,再会过神,面前已经没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