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被这个变脸速度惊得一震, 打好的诱导腹稿都噎在了喉咙里。
怪不得能当大副。
原来是会见风使舵!
关应钧垂下枪,看向那瓶金豆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这是哪儿来的?”
大副赔笑, “您掉的吧?”
简若沉:……这么谄媚?
关应钧扯了扯嘴角,将东西装进物证袋,下颚微扬,“去停船。”
货轮再次靠岸。
等在登船梯上的警察一拥而上。
那大副瞄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关应钧,悄悄松了口气。
都说西九龙重案组警察清正廉洁,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哼,反正那金豆也不是他的, 给了就给了, 破财保身嘛。
简若沉欲言又止, 朝着得意洋洋的大副投去一道饱含遗憾的目光。
随即,关应钧上前, 掏出手铐,“咔”一下铐在大副手腕上,“企图贿赂警察, 行贿罪。”
他对刚上来的警察招手,“来一个, 把他带走。”
大副被扯出驾驶舱的时候还是懵的,走到甲板上才反应过来, 剧烈挣扎起来, “你收了黄金!你已经收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有罪, 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诸位分区支援警察唰地转头,震惊地看向关应钧。
关sir受贿?
怎么可能?
关应钧扯出装着玻璃瓶的物证袋。
分区警察:“……”
众人看向大副的眼神逐渐不理解。
谁受贿用物证袋装呢?
是准备逮捕自己吗?
“走!”被派出来押送大副的年轻警官按着人下了船, 其余人将整个货轮团团包围。
陈云川从人群后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双高帮的马丁靴,鞋跟敲在甲板上时发出逼人心魄的声响,马尾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简若沉这才意识到八号码头在深水埗管辖之内,支援之所以能到得这么快,是因为林雅芝给陈云川打了电话,陈云川离得近。
天际暮色沉沉,货轮上灯火通明。警察们右手持枪,左手拿着手电筒靠近枪支,整装待发。
陈云川伸手,接过下属递来的扩音设备递给简若沉,“喊话。”
货轮顶部的集装箱内。
江含煜蜷缩在角落,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拥在身前。
凌厉而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里面的人注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
他抬手捂住耳朵,但简若沉的声音却像有魔力一般回荡在脑海。
他浑身都疼,像针扎一样,或许是手术后没有养好……江含煜眼前昏黑,心脏处传来的痛楚令人发懵。
海风好大,几乎把最顶层的集装箱吹得摇摇欲坠,叫人天旋地转。
江含煜张着嘴大口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跑了!
简若沉为什么不肯放一线生路给他,刚被认回家那三年,简若沉不是一直在扮演一个蠢货,一个想要融入家庭的好哥哥吗?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江含煜抽噎着,捂住自己的嘴,呼吸不畅,却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他听到下层集装箱里好像出去一些人。
未能走成的偷渡客举着双手,走到警察面前,被面前一圈枪口吓得腿脚发软,差点当场跪下,“阿sir……我……我们就是想去内地做点生意。”
陈云川:“有话到署里说,带下去。”
简若沉喊了两遍,关应钧又对天鸣枪示警一次,集装箱里陆陆续续出来十几人,也没见江含煜的影子。
陈云川身后剩下的警员道:“会不会不在?”
关应钧:“不会。他没别的选择了。”
他看向陈云川,“陈sir。”
陈云川一点头,抬手道:“逐个搜。”
扩音器没关。
这冰冷的三个字清晰地落入江含煜的耳朵。
他抓紧怀里的包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含煜走到集装箱后侧的开口处,将门推开一条缝,还未看清楚外面的景象,就有手电的灯柱扫过这里。
他惊得慌忙往下一蹲,团做一团发着抖,这才终于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象。
港口灯火通明。
登船梯上挂着几盏灯。
一束光刚好落在简若沉站着的地方。
把简若沉照得那样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江含煜喉头发哽,紧紧咬着后槽牙。
这四个月,他失去了真正疼爱他的远房哥哥江永言,失去了拿他做筹码,但依然对他很好的养父江鸣山,失去了大半的财产,失去了未婚夫,失去了光鲜亮丽,被人喜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