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设施不错,有气扇,有瓜果,还有电视,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手背上插着针管,掌心压着一本书。
病床边,规律晃动的机器上放着几个血袋。
张星宗看着,忍不住出声道:“他在输血?司政的领头羊有贫血的毛病吗?”
话音刚落,摄像内就传出艾力曼有些失真的声音,“贫血,老毛病了。”
陈竹瑶不置可否,转而问题他对“江含煜接受非法捐赠”这件事的看法。
政客的回答平平无奇,把全神贯注的警官都看困了。
接着画面一转,拍摄了一段走廊。
光线昏暗极了,只有走廊尽头处的安全出口散发着幽幽绿光。
录像里,陈竹瑶蹙眉道:“消防地图上好像没有这个出口。”
“嗯。”摄像轻声道,“地图上这里是医疗仓库。”
陈竹瑶:“进去看看。”
两人掀开两道老化发黄的厚重防风塑料,画面微微晃了晃。
“好臭。”
“再往里走一走。”陈竹瑶打开挂在钥匙上的便携手电筒,迟疑一瞬后还是没打开。
机器运转的声音,和细小微弱的呻吟声夹在一起。
此起彼伏,若隐若现。
简若沉看到无数张单人病床,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仓库一样脏乱的室内。
边上的医疗器械和各种仪器管链接着床上的人。
塑料的医疗设备都有些发黄了,和上层的病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艾力曼的病房干净,体面,应有尽有。
而这里潮湿、昏暗、充满挣扎。
有张病床上的人脸色青白,他手指垂落,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凝聚成暗红的一摊。
陈竹瑶走过去推了推他,“你还好吗?”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男人抬起手指,抓住一切能碰到的东西,“我不是……自愿的。救我,救救我,放我出去。”
陈竹瑶强忍着恐慌,“快,来拍特写。”
“我们都不是自愿的。”
画面之外,一个女声道。
众人看得投入,不约而同被吓了一跳。
陈竹瑶也吓得窜了一下,她还想问点什么,但门口却传来脚步声。
“走走走!”
“快跑!”
地上潮湿滑腻,陈竹瑶慌忙之间摔了一跤,身上沾了血。
画面一闪,录像到此为止。
简若沉看完,久久不言。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非法贩卖器官,豢养人奴的窝点。
陆堑竟然弄来了这么多人!
丧尽天良!
陈竹瑶撩起衣摆,从后腰抽出一沓纸,“还有大料,我们逃跑时不甘心,就摸到江含煜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找到了这个东西。”
简若沉戴上布手套翻开那册纸,里面赫然是主治医生记录的受捐人签名!
再往后翻,谁几号来,做了什么手术,用了哪一种器官,捐赠人是谁,玩了什么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份清清楚楚的罪证!
是医生记下后,用于威胁达官贵人以求获取更多利益的东西!
简若沉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膛。
名下有个享誉全球的传媒公司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只要发号施令,员工竟然就能为他拿来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原来就是知人善任吗?
心脏鼓噪着撞击胸膛,简若沉第一次如此明确地体会到了权力的好处。
什么宴会、什么保时捷卡宴、什么贵族排场,都是虚的。
作为警察,只有拿到手里的证据才实实在在。
才叫人心潮澎湃!
简若沉提住册页一脚,往后翻看,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港英司政艾力曼华德根本不是贫血。”
简若沉竖起册页,面对着大家展示,“他是想通过换血达到永生。”
张星宗紧握双拳:“狗!”
“组织这种活动的陆堑才该死。”陈近才喃喃。
他都不敢想,有多少香江民众,悄无声息消失在了香江国际医院里。
名册后还卡着的黑色录像磁带。
简若沉摸了摸它,转头问:“这个黑盒子……”
“应该是受捐人的录像。”陈竹瑶说着,眼神发亮地看向简若沉,“咱们,能播吗……”
这名单上,个个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简若沉身上。
stn是他的产业,作为老板,简若沉有权决定这则消息的去留。
但他身份特殊。
不仅是传媒公司的老板,还是总区警署重案a组的顾问。
更是总区警署的活招牌。
他的选择,几乎能牵连整个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