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旭义红着脸站起身,倒了一杯酒,站起来对简若沉道:“我之前以貌取人,轻视你,觉得你不能胜任顾问的职位,不相信你能拆弹。是、是我不对。”
他脖子都涨红了,整个人像煮熟的螃蟹,“我说话欠妥,这一杯算我给你赔罪。”
宋旭义仰头,豪气云天地干了一杯白酒,辣得满头是汗。
简若沉刚要倒酒回应,杯子就被关应钧按住了。
关sir站起来,黑色底衫的下摆松松垮垮垂在腰间微微凸起的皮带上,长腿一迈,走倒宋旭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动作之间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你不要太自责,以后不要钻牛角尖,专注做事就行。”
宋旭义眼睛有点红,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桌上装白酒的盅里还有一小半,关应钧将它拿起来,对着宋旭义举杯,然后仰头喝干,哑声道:“简若沉年纪不大,喝不了多少,我替他喝了。”
宋旭义有点无地自容。
发觉自己刚才当众道歉的做派竟然有逼人喝酒的意思。
他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宋旭义又卡住了,气氛有点尴尬。
简若沉把伸向酒瓶的手缩回来,给自己倒满果汁,“宋哥,我干这杯就行,您也是无心的。”
宋旭义赶紧顺着台阶点头,弯腰坐回位置。
凝滞的气氛立刻重新轻松起来。
这顿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
大家走出酒店的步子都有些打飘。
关应钧还算清醒,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张星宗和丁高,你们两个一起送毕婠婠回家,务必看着人进门。”
“其他人分成两组打车走,车费我来报销。”
夜风撩着众人的头发,吹得人困意漂浮。
这一刻所有人的脑子里既没有杀人案,也没有什么江家陆家的人渣,只有家中久违的席梦思。
他们熬了这么多天,终于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关应钧安排完所有组员,垂头问简若沉,“你怎么回去?是跟我一起骑车,还是叫你的管家来接?”
简若沉:……
骑车?
骑什么车?
丰田小汽车?
他抬眸看向关应钧有些迷离的眼睛,试探着问:“你住哪里?”
关应钧垂着眸子,避开对视,不说话。
简若沉啧啧称奇。
这就是卧底的警觉性?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恶趣味的一面,看着关应钧垂眸不与他对视的样子,简若沉反而更加好奇。
他想了想,忽然问:“要不然我先送你,然后再自己回家?”
关应钧哑然失笑,“你打探我”
简若沉无辜至极,“我担心你才会送你回家,这怎么能叫打探?”
“嗯……”关应钧知道简若沉身上一定有鬼。
越是相处,越想不明白。
越是打探,越让人困惑。
关应钧笑了声:“那你送。我住得离你不远,就在丽锦国际花园2别。”
“你跟我住一个地方?”
简若沉拦了辆车。
红色的小出租停在面前时,关应钧甚至还能步履平稳地给简若沉拉开车门,“请吧,简顾问。”
简若沉一钻进去,立刻闻见出租车里有一股黏腻复杂的香臭味。
他被熏得头晕,关应钧要是闻见……狗鼻子不会被熏坏吧?
简若沉小声道:“师傅,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事,不想打车了。”
后视镜里传来一瞥,驾驶座的人结结巴巴问:“您、您是嫌弃我、臭……臭吗?”
关应钧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动作利落地矮身往里坐,尾椎刚沾到坐垫,立刻连打三个喷嚏。
简若沉:……
他对司机解释:“我朋友鼻子有点敏感,他一闻到香水味就会这样。不是您的问题。”
司机沉默着,没有说话。
关应钧蹙眉吸了一下车里的空气,忽然回头往后备箱看了一眼。
车里没开灯,暗极了,简若沉看不清关应钧的表情,只好凑过去问:“要换车吗?”
“不换了。”关应钧哑着嗓子咳了几声,对司机道,“去西九龙百灵烟厂。”
简若沉一愣。
不回家了?
哪个警局的好督查住烟厂里啊?
关应钧用大腿撞了一下简若沉的,小声道:“家里烟抽完了,顺便去买点。”
他垂手捉住简若沉放在座椅上的手,翻开,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同时唇瓣一张,声音轻得发飘,“让我买点?”
简若沉有点毛骨悚然。
那两个字是。
尸体。
他抬眸扫了一眼后视镜,对上一双阴森暗沉的眼睛。
这司机似乎是个单眼瞎子,左边半边眼睛几乎全是眼白,眼皮不自然地耷拉着,遮住了眼珠中间泛青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