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意听到皇后叫他进去问话的时候, 简直心里一个咯噔,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他想到了自家殿下在入宫前对他的交代:倘若皇后问起来,那就如实说了。
福意:“……”
我的殿下唉!您可看看这是什么事!这是能“如实说”的事吗?简直是将阖府上下的性命交到了皇后手上, 是死是活都是对方的一念之间。
福意心头再怎么嘀咕, 却也不敢违逆主上的意思。
因而在卢皎月问起来时,磕磕绊绊又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卢皎月陷入沉默。
她产生了和福意差不多的震撼情绪:这种事是和外人说吗?!梁攸尚就不怕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患于未然”直接把韩王府端了?!
卢皎月最后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只是让福意暂且回去了。
福意虽然心底着急,但也不敢出声催促。毕竟这背后的事太大了, 可不像先前一样“只是买个庄子”的程度,皇后没有直接把韩王府拿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福意忧心忡忡地退下,卢皎月的眉头也蹙得紧紧的。
这几天的事简直是一个接着一个,她和梁涣的问题还没处理好呢,韩王府又出了事, 还是这样的大事。
紫绛觑着卢皎月的神情, 小声询问:“殿下是觉得韩王府的事棘手?”
卢皎月叹着气点头。
她露出了很不情愿的表情。
紫绛心底觉得不该, 却仍旧忍不住被逗得笑出声。
虽说殿下平时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很让人安心,但是兴许是这段时间遇到的烦心事太多,偶尔露出的耍小脾气的一面, 还怪叫人稀奇的。
她笑过了之后,也觉得不妥当, 连忙找补道:“殿下要是觉得不合适, 肯定是直接拒了,这会儿让人回去,必定是打算帮忙了。”
卢皎月忍不住看了眼莫名显得幸灾乐祸的大宫女,略微有些怨念的, “你又知道了。”
她知道这是什么事吗?!
谋逆、造反、前朝余孽,哪个词都是大问题。真搅进去, 可不是轻飘飘的买个庄子的事。
她还是想不透,梁攸尚哪来的那么大的信任,敢把这事压在她身上?!两人虽说关系也还行,但是真没到那个份上。
卢皎月还在这么默默腹诽着,却听紫绛开口,“奴婢虽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但是却知道殿下的为人。”
卢皎月:???
她看起来很像个多管闲事的人吗?
紫绛:“殿下向来有恩必报,当年韩王救了殿下一命,如今韩王府求到了芙蕖宫这边,只要非大奸大恶之事,殿下肯定会帮忙的。”
卢皎月听得一愣,困惑:“韩王救了我?”
梁攸尚救过她?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还是梁攸尚和原主有渊源?
卢皎月都忍不住想要去仔细翻翻原主的记忆了,却见紫绛嗔怪地看过来一眼,“就是兰池的那次,殿下落水……奴婢知道事关殿下名节,不好往外说,但是殿下竟连奴婢也瞒着了。”
她这么说的,脸上就带出点埋怨的神色。
卢皎月:???
她简直都要被问号淹没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就算加上原主的记忆她也就落过一次水,就是刚刚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不对,要是更仔细想想,那一天其实是两次落水。
先有了原主掉到水里,才有了她穿过来的事,紧接着才是因为她那倒霉运气,又掉水里一次,这才被梁涣救了。因为她能穿到原主身上就意味着对方已经溺亡,所以卢皎月默认原主第一次落水是没有人救的,她醒来的时候在岸边是因为穿越过程的事实修补。
但现在听紫绛的意思,难不成原主被韩王救了,只是虽然被救上岸、却依旧没挺过来?
卢皎月还想再问问细节,却突然注意到外殿反常的安静。
她心头隐隐浮出一点异样感,没急着追问紫绛事情的经过,反倒起身往外面走去。
刚刚撩开帘子,就看见梁涣正站在宫殿的门口。
他表情异常僵硬,以至于宫人们跪了一地,竟是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卢皎月脑子里本就带着刚才的疑惑,这会儿看见梁涣的表情,却突然想起一点事情:梁涣似乎很不喜欢提兰苑的那次事,每次提起来,要么沉默、要么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这一瞬间,卢皎月骤然生出些恍悟来。她其实一直对梁涣的“没有安全感”这件事有所察觉,却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勉勉强强归咎于对方幼年经历导致对人性的不信任。
如果那次救人的并非梁涣,而是韩王的话……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梁涣,后者表情比起僵硬来,更近乎一种思绪中断的空白。
见此情形,卢皎月几乎确认了心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