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会儿在芙蕖宫。
出于一些避嫌方面的考虑, 自从流言传开之后,太子就不怎么踏足芙蕖宫了,这次难得过来, 应当是有什么事。
卢皎月这么想着, 也就开口问了,“兄长贵人事多, 难得来我宫中坐坐,想来也不是闲坐, 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本就僵硬的神色因为这声“兄长”变得更加僵硬,但是听到后面的话神情总算缓下来,“是有些事。”
他正色:“桓羯来使,父皇命我安排接待,关乎与他国邦交, 容不得懈怠。母后曾言, 你素来爱读三礼, 在礼仪一道颇有见地,故而我来求教一二。”
卢皎月:“……”爱读三礼的是原主。
不过,迎接他国来使这方面, 她确实谈得上有经验。
而且桓羯,那不是未来亲家么?
这么一想, 卢皎月倒也将错就错地默认下来。
她道:“鸿胪寺的张寺卿曾在太常任职, 于在礼仪一道很有精研,兄长去问过了吗?”
太子:“孤正要过去,高平可要同往?”
话说到这里,卢皎月突然明白过来, “是陛下的吩咐?”
太子哪里是来讨教?分明是成帝又派发任务了。
这些年来,成帝在牵线拉桥这方面, 可真称得上煞费苦心了。就是对方大概不太清楚,工作搭档大概是这世上容易闹掰的关系之一了。
太子被问得面露尴尬。
“父皇是提过一句。”
虽是这么说着,但他很快就补充,“但孤也觉得合适。你既喜读礼,想来对这事有些兴趣。”
卢皎月这么听着,再次在心底感慨:太子当哥还是挺适合的。
自己人的事,他是真往心里放啊!
连原主喜好都记得清楚。
卢皎月:“兄长若是不嫌高平碍手碍脚,那就带我一同过去吧。”
桓羯的来使,这可关系到未来梁涣能不能娶到老婆。
往大了说,关系到这个小世界崩不崩溃。
另一边,护国寺。
和性格素来宽厚又念亲情的太子不同,云侧妃对太子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都没什么好感,对梁攸业这种直白将敌意展露在外的就更是如此了。先前梁攸业遣人求见太子的时候,她便以于礼不合拒绝,却不想回程路上竟又碰到。
云侧妃心底连道晦气,但还是不得不上前见礼,“妾身见过五殿下。”
梁攸业一反常态地露出了笑来,“二嫂客气了。”
云侧妃一怔,面上禁不住露出些疑虑之色。她虽然想当太子妃,但还不至于因为外人的一句“二嫂”就昏了头,反倒是提起心来。
她戒备地往后退了半步,神情警惕:“殿下客气,妾身份卑贱,不敢当殿下一句‘二嫂’。妾闲来无事入寺祭拜,未想殿下今日也有空闲,神佛为敬,妾就不打扰殿下了。”
梁攸业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又往前逼近了一步,道:“二嫂何必这么见外?二嫂为求姻缘而来,弟弟也是来求姻缘。同求一段姻缘,想必很有话说。 ”
这话说得近乎于调戏了,云侧妃旁边的宫人先一步变了脸色,“放肆!我家主人乃是太子侧妃,东宫既尊又长,还望殿下莫忘长幼尊卑之序。”
这一番话说得梁攸业脸色一下子阴鸷了下去。
倒是旁边的云侧妃,想着那句“同求一段姻缘”,若有所思。她抬头打量了会儿梁攸业的神情,终是伸手拦住了一旁的宫人,“莫要失礼了,五殿下只是心直口快,并未冒犯的意思。殿下说呢?”
梁攸业知道对方这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暂时压下那些情绪,艰难挤出一个笑来,道:“确实如此。弟弟只是在姻缘上遇了些难事,想求二嫂帮一把。”
晚间,太子回到东宫。
太子还是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高平,看着对方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在朝廷重臣之前毫无怯意。太子不得不承认,父皇所言确实有道理。若是这天底下真的有凤命,不可能会出现在第二个人身上了。
……但是偏偏是高平。
太子努力想要转变态度,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没办法像是处置东宫僚属那般快刀斩乱麻。
他这么一脑门子官司回到了自己寝殿,刚一走进来就一阵香风盈鼻,太子侧身一步避让开来,无奈道:“云儿,莫要闹了。”
云侧妃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登时就恼道:“好啊,如今妾还未年老色衰,殿下就嫌我不新鲜了!”
这么说着,又拧过脸去作垂泪状。
这招式实在不新鲜,但是奈何太子就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