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花抬起手,抹了把脖颈上的血,而后随意在床上抹了抹,笑了。
虽然在笑,面上却满是悲凄和绝望。
“我柳雪花这二十多年,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编排,可有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眯起眼,用手比划了个一点点的动作:“自尊。”
她是想说的,可每每靠近,大杂院里的其他人都会骂她不知廉耻,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所以,这个好人谁愿做谁做,她柳雪花还是当个“婊子”好了。
“谢谢。”
秦溪浅浅的,真心的,笑着伸出了手。
“我就是想看你笑话了,你还谢我,脑子没病吧。”
“至少你比吴娟强”秦溪笑。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柳雪花惨笑,目光在秦溪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后摆手:“我看你早知道是吴娟了,既然知道那还来问我干什么?”
秦溪的表情很淡然,好像一点都不吃惊似的。
“既然都知道,那就别杵我门口,免得被人瞧见又要说你和婊子混一起。”
“我送你去医院。”秦溪说。
此时的柳雪花就像具生机逐渐流逝的傀儡,秦溪有种这扇门关上就再也打不开的预感。
“没钱,钱都被老东西骗了。”
柳雪花往后一仰,双手呈大字型瘫在床上,这时,秦溪才看到她裙子下的□□也是红彤彤一片。
秦溪没有再犹豫,上前拽着柳雪花的手把她拉起来。
“钱我借你,你替我打工。”
说完,直接大吼:“姐夫,你去隔壁借一下牛组长家的三轮车。”
包亮和卓三的声音从墙角边传来,两人收回头起身跑远。
“你别管我了,我就是死也不会有人可怜。”柳雪花笑了,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走吧!要死也死医院里。”
秦溪弯腰,直接将比自己还高的柳雪花扯起来,用公主抱把人抱了起来。
柳雪花惊愕地望着自己身体离开地面。
想推开秦溪的手臂……终是垂了下去。
***
市一院。
刚进医院,胡丽从收费处探出头看到秦溪,忙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秦溪妹子,今天……”
目光猛然一凛,胡丽的神色也瞬间大变。
“小张,去推张床来,把病人推进抢救室检查,给内科黎医生打电话。”
柳雪花此刻好似已经完全浸泡在了鲜血中,秦溪经过的地板上,都有鲜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
“不管我能不能活下来,今天我都欠了你个大人情。”柳雪花虚弱地抬起眼皮,翘起唇角想笑,却露出个比笑还难看的笑容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先活下来再说。”秦溪沉声道。
护士们推着柳雪花进了抢救室,几秒钟后黎书青飞奔而来,只匆匆扫过秦溪之后径直进了抢救室。
“妹,你去洗洗手吧。”包亮忍不住提醒秦溪。
秦溪的两只手臂已经被鲜血染红,就跟刚杀了人一样还在往下滴血。
“卓三哥已经去厂子里通知柳叔和婶子了吧?”
“我们出门来他就去了,估摸着快到了。”
“好,那我先去洗手。”
洗干净手回到抢救室面前,柳雪花的妈妈已经赶来,坐在凳子上哭得浑身颤抖。
“柳五叔怎么没来?”
柳五叔在厂子里上班,柳母在菜场打扫卫生。
按理来说卓三去厂子里通知,来得最快的应该是柳五叔才对。
卓三撇嘴,小声抱怨:“我嗓子都劝哑了他都不肯来,说是死了干净。”
“这么狠心?”连包亮都吃了一惊。
秦溪点点头,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
“谁是患者的家属?”
“……”
柳母竟然没第一时间回答,而只是顾着哭哭啼啼,像是完全没了主心骨。
“那位是柳雪花母亲,我是她邻居。”
黎书青拉下口罩,走到柳母面前:“患者遭受外力撞击,暂时推断为子宫破裂出血,我们现在要推她去手术,家属签字。”
胡丽拿着病案走出来,补充了句:“签完字就去收费处交三百块押金。”
秦溪看见,柳母站起来准备签字,就在听到押金那一刻忽然停了下来。
“不……不做手术不成吗?”
“患者现在的况紧急,必须得做手术,不然生命都可能保不住。”黎书青严肃道。
“我……我没钱,我们家没钱。”
“婶子,你先签字,签完字再回家筹钱,我们医院有政策可以慢慢再还钱。”有护士好心地提醒。
可柳母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喃喃地说着没钱。
秦溪皱眉。
柳五叔是二级技工,每个月三十五块的工资,还有柳母加上大儿子。
柳家节省的家里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怎么可能连三百块都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