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要?留在城里过年,因为胡母今年是在给二儿媳看孩子?,自然就住在了胡明家。
“我?大嫂还想拿捏我?呢,觉得我?在城里没地?方住,要?回小河村。想得美吧她!”
胡燕眉眼间尽是舒展:“我?在市里都有房子?的!”
是的,胡燕的房子?买了。
在元棠的认可下,她最终还是买下五中对面那二层的小楼。
买完房子?当天,胡燕手?里只有二百多块。
一夜之间清空了存款,胡燕却觉得自己?终于踏实了。
她有了一间谁也不能把她赶走的房子?。
不会再有谁把她的衣服收出来,让她换房间,不会担心房子?不租了,自己?没地?方去。逢年过节,她可以理直气壮留在里面,不用在意?那些“出嫁女不能在娘家过年容易妨兄弟”的陋习。
胡燕:“我?现在回来过年,只是看着我?妈还在这里。”
要?不然她其实更想在自己?的屋子?里度过这个新?年的。
不过今年也还不错啦,她跟二嫂走的近,大嫂范娟很不乐意?,总是抓紧一个机会就要?说点蠢话。胡燕也懒怠回小河村去,城里二哥还没买房子?,租的房子?只有两间。她妈住下,再加个侄女,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因此她就只能在元棠这里住一住。
元棠当然很欢迎。
今年本来因为她学习忙碌而?略显孤寒的新?年,也因为胡燕的到来显得没那么冷清了。
胡燕买了窗花对联,又买了肉菜鸡鸭。
元棠学累了就去做饭,两人窝在一处过了个一点不无聊的新?年。
这天胡燕出去之后回来,有点惊讶的跟元棠说道?:“你知道?咱们?县的地?毯厂现在鼓励停薪留职了吗?”
胡燕出门时?候碰见?了曾经的地?毯厂同事,那同事是个正式工,以前在同一车组的时?候,对胡燕这样的临时?工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脸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样子?。可现在再相见?,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打招呼,胡燕都差点认不出来。
活活老了十岁一样。
“想不到地?毯厂现在的效益居然这么差。”
两年半前她刚进去的时?候还天天开?夜班呢,后来夜班开?的少了,现在更是夜班压根就不开?了。
“那同事跟我?诉苦说要?活不下去,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不开?夜班哪有钱。现在物价也一年比一年高?,就怕厂子?再这样下去,到时?候工资都出不来。”
胡燕看出对方也没有真想问她做什么,只是想找个人诉诉苦罢了。
生活的压力太大,可厂子?就这么半死不活,谁知道?它会不会倒?走又不敢,留下又难过日子?。除了抱怨别无他法?。
胡燕心有余悸,要?是自己?没有跟着元棠摆摊,要?是自己?没有选择离职,现在她是不是也会为厂子?的未来焦心,为那悬而?未决的命运揪着一股劲。
元棠:“效益不好不是最可怕的,就怕折腾一圈,最后拖欠工资久了也发不下来。”
上辈子?地?毯厂就是这样,慢慢的没订单了,因为厂子?里的款式过时?老旧。随着这几年开?放贸易,有钱人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很多城市家庭也不再铺地?毯。出口外销更是随着国际关系的巨变难以为继。几个出路都被堵死,压根没有解救的办法?。
上辈子?厂子?开?不出工资之后,也曾经动员过员工们?掏钱买份额想要?改进生产。后来还是撑不下去,最后在拖欠了最长的两年工资之后宣告倒闭。
胡燕拍着胸脯:“幸好。”
她现在回想起两年半之前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那么心大呢?
明明危机四伏,还觉得自己?能这样混着一辈子?。
两人短暂的感叹了一下厂子?的日暮西山,又开?始展望新?一年的计划。
胡燕想的很好:“有了房子?之后,我?就打算再冒险一点,我?旁边的那家店不开?了,我?打算盘过来,两个门面中间开?个门,多进点货。”
元棠肯定了她的做法?:“最好还是给店买下来。”
房子?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心的。
胡燕:“我?当然知道?,今年的房租又涨了。”
之前一个月两百,现在一个月又涨了五十。
胡燕吐槽:“一年涨一次,每次都涨五十。”
这个价格相当贵了,要?不是胡燕觉得工人路那边人多,她才不会愿意?给这么高?的房租。
“你呢?新?年有什么计划?”
元棠笑笑:“我??今年也要?买房了。”
胡燕并不意?外,甚至还觉得元棠买的太晚。
“你就非要?有那什么,产权啊?”
大产权这个概念还是元棠告诉她的,放在她原本的计划里,买房子?不就是买房子??你都花了钱了,对方还能后悔咋的?
元棠没说那么多,只说真的有人会后悔。
房价暴涨那些年,但凡产权不太明晰的房子?,后来都是一篓子?的事。扯皮还好说,最怕是有人被利益迷晕了头脑,上辈子?白县大发展那几年,关于房子?的争端多的不得了。
元棠:“我?要?迁户口啊,当然要?挑合适的房子?了。”
可惜的是本省的发展相较于别的地?方一直落后,她愣是在省城找不到那么合适的。
买房的事情一拖再拖,到了现在她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跟着自己?大学所在地?去买。
胡燕没问元棠准备买在哪里,想也知道?元棠的打算肯定是跟着通知书下来。虽然还没到离别的那个时?候,但胡燕已经开?始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