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盛怒之下,掌印当即就要挥师北上,莫管关外蛮狄,且先破了宫门,把那觊觎宝贝女儿的太子给宰了。
时归顿时默然。
片刻后,她重重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抹后怕:“要瞒的,赐婚诏书……还是等阿爹回来,叫陛下去跟阿爹说吧。”
至于她自己,才不想去触阿爹的霉头。
正巧,周璟承也是如此想法。
两人达成共识后,周璟承负责跟底下的臣子交代,而时归则是先回家安抚闻讯赶来的兄长们,又是一通忽悠,好不容易才叫他们松口,答应不将这事告诉阿爹。
时归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怕阿爹被气坏了身子,再说阿爹又在阵前,便是有片刻的恍惚,也会酿成大祸的。”
“大兄二兄,求求你们了,先不要告诉阿爹了好吗?”
“等阿爹回来了,我自去找阿爹请罪,到时不管阿爹怎么打我骂我,我也乖乖受着,谁叫我没跟阿爹商量,就跟太子通了私情,都是我的不对……”
时一和时二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下一软,一不留神就答应了她,甚至还说:“大人不会的。”
“嗯?不会什么?”
“不会打你骂你。”时一看着她,说出叫她格外安心的话,“便是真要打骂了,不还有我们拦在你前面。”
时归一怔,回神后,笑容粲然绽放。
五日后,由太子及时家小姐捐赠的粮草被送到兵部,之后几日,另有各家源源不断送来银两,或多或少,几天下来,也攒了三五车。
十日期限一到,押往北疆的粮草车准时出发。
随着押送粮草的队伍离开,百官心神很快被北方的大旱所牵动,正如众人所担心的那般,旱灾到底还是发生了。
就在户部为赈灾物资所为难时,上百架板车缓缓停到了户部衙门外,车上堆满了粮食衣物,另有大小帐篷、常用草药等,但论价值,就值得数十万两银子。
听城门的士兵说,拉着东西的板车并非只有百辆,只是考虑到户部衙门外能停留的数量,才只放了这百辆来,另有更多被拦在城门外,正等着上面的人发令。
再一打听,才知这数不清的粮食衣物,皆是时府的小姐捐赠的,正是为受干旱困扰的百姓所准备。
当年南方水患时,时归变卖了大半家产,才能满足当地灾民所需。
而这么多年下来,时家所积累的财富早非常人所能估量。
就是这么多赈灾物资置办下来,对时家来说,也不过是把某几个地方的盈利拿出来,虽有损失,但远不至伤筋动骨。
在这么多赈灾银粮的震慑下,旁人再不敢说三道四。
而这一回,时归再也不用借什么皇家的名义,钱粮所至,当地百姓皆知——
这是京城时府捐赠的。
此等作为,乃为奔赴北疆的司礼监掌印祈福,愿其安然凯旋。
十月中,北狄发起新一轮进犯。
彼时北疆的防御工事已重新修缮完毕,后方粮草供应及时,又有司礼监掌印坐镇,一应行止,皆按新规,凡事令行禁止,稍有违背,当得军法伺候。
在这等严苛的管束下,原有退缩之意的士兵们也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总不能没死在战场上,先毙在军棍下。
也不知那掌印从哪里寻来的几十煞神,一个个武功高强,训起兵士来也毫不手软,短短半月,就让手下士兵脱胎换骨。
后来,他们才隐约听说。
原来这些煞神都是从司礼监出来的,本为死士之身,来时得了掌印承诺,此役过后,可脱去奴籍,论功行赏。
封侯拜将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岂有不卖命的?
以至当北狄再次入侵,他们赫然发现,北门关外将士战力与之前截然不同,蛮狄攻城数次,皆铩羽而归,士气大败。
十一月初,北地骑兵驰援。
原是独孤部落的王太后听闻北疆困境,特集结五百骑兵前来支援,与北门关将士里应外合,将进犯的蛮狄打了个措手不及。
半年间,北疆战况扭转,捷报不断。
来年五月,北狄王派遣使臣和谈,愿俯首称臣。
时序赴疆一年,终得班师回朝。
而与他一同回来的,除了一众战功赫赫的将士,还有远嫁北地的大公主,也就是如今的独孤王太后。
消息一经传回,满朝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