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初时还以为是太子派人来传话,谁知等对方进来了,来者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来。
时归顿时站了起来,惊讶道:“殿下怎么来了?”
来者可不正是太子本人。
久别重逢,只因事态紧急,两人难以寒暄,不过打个招呼,就赶紧说起正事来。
周璟承的视线落在时归脸上,细细描摹着她的面容,心中波澜不断,深切的思念化作越发强烈的占有欲。
若非是瞧见了时归眼底的青黑,他实在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而当下,他只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定了定神,复道:“掌印出征一事,阿归可有什么想法?”
时归当即问道:“粮草可解决了?”
周璟承面色冷凝,严肃地摇了摇头:“兵部已筹办多日,奈何他们心有不甘,说是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实际少有进展,而孤毕竟不在兵部,恐难以督促。”
“哪怕孤与其他大臣已多次奏请父皇尽快补足北疆军需,仍旧收效甚微。”
“加上北方干旱态势明显,朝廷总要留些银子,为或有可能带来的天灾做准备。”
“但是——”
周璟承话音一转,眉头微蹙,郑重叮嘱道:“无论兵部的粮草能不能及时送达,你断不可再以私人名义,为掌印提供帮助。”
“这几l年时府的风头太盛,又逢掌印执掌兵权,稍有不慎,便会惹人非议,父皇对掌印再多信重,这议论多了,也会心生隔阂,这对掌印有害无益。”
时归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那我就要眼睁睁看着阿爹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吗?”
“战争本就残酷,倘若连最基本的粮草都无法保证,又如何让士兵竭力反击。”
“殿下,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
周璟承打断道:“可北疆之患,也不只是你与掌印二人之事,唯有引起朝廷重视,又或者众志成城,方有胜算。”
时归目露茫然,实在无法想象:“众志成城……这也太难了吧。”
旁人不说,只掐断了粮草供给的兵部,就非时归所能左右的。
至于太子等。
不是时归小看了他们,但半个多月都过去了,任凭他们在朝上如何进言,到头来,兵部不还是继续推诿拖延吗?
皇帝不好定下时间限制,而叫底下人督促,哪怕是太子出面,兵部也总能找到借口,继续阳奉阴违。
又或者说,时归需要一个由头。
一个让兵部不敢糊弄的由头。
不管之后交战结果如何,她至少得先保证了阿爹后方平稳。
而这个由头……
时归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浮现一抹慌乱,她下意识偏过头,避免与周璟承对视。
周璟承心念一动:“……阿归可是有了旁的打算?”
时归猛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犹犹豫豫地点了两下脑袋,嘴唇微颤:“是。”
“是什么?”
“是——””
时归屏住呼吸,话音微不可闻。
但凡是她嘴里吐出的话语,那便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不见半分犹疑。
时归问:“殿下,若是我嫁与殿下为妻,可能震慑朝臣,保北疆供应及时?”
周璟承浑身一震,骇然地看过来。
半晌,才听他声音嘶哑地问了一句:“时归,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说了什么?
时归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待最开始的羞赧和难为情褪去后,她的声音越发坚定起来。
此时此刻,她的所有决定都已无关情爱,她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腹背受敌。
时归定定地看着周璟承,目光交接,她也未有半分退缩,甚至她还上前半步,追问道:“殿下,可以吗?”
“我能否以太子妃的身份,逼迫兵部尽快将粮草送出,又或者……”
“若朝廷实难提供北疆所需,我愿以时家全部家产作陪,只求殿下能以您的名义,将这些钱粮送去北疆。”
事到如今,这已是时归能想到的最稳妥、最便捷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