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双方争持不下。
最后匠人们只得委婉表示:“不然,小主子等问过大人,再说是否要给我们报酬?”
“我已经与阿爹商议过了,阿爹没有意见的。”
“那十倍月俸也没意见?”
时归点头:“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我管着,阿爹说全听我的。”说着,她骄傲地挺了挺胸。
匠人们:“……”行吧。
时归也看出他们的惶恐,晚些专程请了阿爹过来,又当面问道:“阿爹,我给师傅们十倍的月俸可好?”
时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与昨晚一模一样的话:“都依你。”
此话一出,不远处的匠人们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小主子说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管着……不会是真的吧?连大人也叫小主子管着?
众人只觉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浑身一个激灵,赶忙低下头,再不敢去看前面父女俩的相处。
不管是慑于掌印神威,还是为那高额的报酬所吸引,总归匠人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们当天就跟时归确认好了需要制备的机巧有哪些,从下午一直商量到天黑,终于确定出一套绝佳的方案来。
只因大公主出嫁有几年了,时归也不清楚她如今的身量,便不好从衣衫上下手,只能多做些首饰。
从头顶的发钗到发尾的串珠,再到颈间腕间指间的首饰,还有什么腰带束带筒靴靴底,从头到尾就没一个地方是被落下的,坚决武装到大公主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时归问:“最快多久能做好呢?”
她要的东西多又琐碎,还要准备至少三套。
匠人们仔细斟酌后,给出一个数字:“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行,我们尽量加班加点给您赶出来。”
时归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太多,便应下了。
对于匠人们制作工巧这事,她本身就有些好奇,又是给远在北地的茵姐姐准备的,她就更加上心些。
之后一连好几天,她都是日日往司礼监跑,问过匠人们,得知他们不介意旁观后,就拎着个小板凳,乖乖坐在旁边看着,其间还偷师了两手,对亲自上手跃跃欲试。
若非匠人们百般阻拦,说不准她还真就自己去做了。
转眼到了年底,宫里宫外都渐渐有了过年的氛围。
伴随着空青和竹月的离开,许多商铺的巡查工作又重新落回到了时归头上,家里尚有四兄帮忙看顾着,外面就只能靠她了。
先前她曾在女学里挑了一批人出来,只因后面发生了拐卖之事,这事也就被耽搁了下去,至今没再提及。
时归思量之后,终究不愿放弃这样一批优质人才,便亲自给那些姑娘们去了信。
这一次,她将见面的地点直接设在京郊的缘聚园,为了路途中再有意外,此番来去都由时府的护卫护送。
见面的时间定在三日后,只真正到了那日,前去赴约的人不足上次一半,一问才知,剩下那一半,有的是自身生了退意,有的则是被家里知道了,将她们软禁在家。
反倒是上次与时归一同被拐的,这次竟全部到场。
之前茶馆的小二没把控好迷药的用量,导致众人昏了两三天才陆续转型,韩甜受到的损伤尤其大,精神恍惚了许久,还是回京后由时序出面请了御医才渐渐养了回来。
时归本以为她肯定不会来了,谁知等她抵达缘聚园时,韩甜已等在了入园的星空甬道里。
韩甜今日穿了一身赤橘色的襦裙,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她略施粉黛,粲然一笑,头顶星空都黯然失色。
时归微怔后,赶忙迎了上去:“甜甜?你怎么来了,身体养得可好些了?”
韩甜这两日染了风寒,嗓子有些发哑,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却并不妨碍她解答时归的疑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这几日气候骤冷,不小心染了风寒,不过也无甚大碍,我听说你在缘聚园设宴,一时心痒,便顾自跑来了,怎么,可是不欢迎我?”
“怎么会!”时归矢口否认道,“你能来我很高兴的!”
“走走走,这边没有地龙,你若再受凉就不好了,我们先去暖房里,有什么话等进去屋里再说。”
去往暖房的路上,时归得知。
原来韩甜此番出门,也是跟家里求了好久,她爹对她出门抛头露面极为不满,最后还是搬出时府的名号,才压得她爹开口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