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便给阿归说过,京城附近有多少家产是阿归的,以前是念着阿归年幼不懂事,这才没放心全交给你,但现在不一样了。”
时归问:“哪里不一样了?”
“咱们阿归长大了。”时序温声说道,深邃的眸子里既有欣慰,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长大的阿归已学会了看账、学会了管家,甚至还能做出轰动全京的游园雅集来,随便哪个说出去,都是能让人称道的。”
“咱们阿归聪慧、善良、温和、勤勉……”
他将一切美好的词语都安在时归身上,且看他的表情,更是句句发自肺腑、出于真心。
时归被夸得晕晕乎乎的,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断了:“真、真的这样好吗……阿爹。”
时序的掌心自她背后抚过,沉声道:“阿归便是最好的孩子,也值得所有最好的。”
“阿归想要赚银子,只凭两间铺子一座山庄,那可是远远不够,好在家里还略有薄产,能叫阿归施展一二。”
“唔……好像是的。”
至此,时序终于图穷匕见:“既然阿归说了是,想来就是不抗拒了,等这次回去后,我就叫人把各地的家产列好明细,再一同交给阿归。”
“别害怕,随便你想做什么,哪怕败光全部,阿爹也能重新给你挣回来,尽管肆意随心就是。”
他并非要给女儿施压,只是见她一手操持了缘聚园的开办,其间种种,不见丝毫遗漏,这让他发现了另一种可能,也愿意以全部身家,陪女儿堵上一回。
若是成了,以后的时归自有立身之本,哪怕有朝一日他在朝中失势,女儿也能有其他退路。
若是不成,就像时序说的那般,他就想法子把失去的这些重新挣回来,只不再辛苦女儿费心,而是提前找好能信重托付的人,交其打理,保女儿一世荣华喜乐。
眼下的时归并不知晓阿爹的良苦用心,她只是目光发直,莫名有一种……被忽悠了感觉。
而这份感觉,在她闭园回家后,终达到顶峰。
时归捏着厚厚一沓纸,初时还以为是哪个地方的账簿,仔细一看,原来全是时府,或者说她名下的产业。
除了她早就知道的京城附近的,越往后翻,列出的东西越显陌生,有些字她看似认识,可连在一起了,就实在有些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看到最后,她忍不住将纸摔在桌上。
时归的声音又飘又虚:“爹,你可没告诉我,咱家除了在京城略有薄产,在江南还有那么一大片产业呢。”
说到薄产时,她颇有些咬牙切齿。
时序慢悠悠地抬起头:“这还不叫薄产吗?那阿归还是见识少了些,若见过江南富绅的家底,才知何为富庶呢。”
时归:“……”不管她愿不愿意,总归家里的这一大摊子全交给她了。
时序也是真的放心,说好了随她怎么打理,之后就真的一概不插手,甚至还给各地的管事去了令,以后一切事端皆以小姐为首,无需再向他问询。
时一他们也是过去好些天才得知这一消息,震惊赶来时,时归也差不多理清了全部家产。
而此时,距离缘聚园第一次开园已过去半月。
因要照顾到上学的孩子,缘聚园开园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
好多人根本没想着会在那里待足三日,可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是被园中的侍从请出来的。
为了避免诸位大人老爷滋生不愉情绪,时归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伴手礼,一篮长自缘聚园,但由大人老爷们亲手摘下的瓜果。
随后问及反响意见,众人着实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受邀者中不乏翰林学士和官学的教习侍讲们,只从缘聚园回去第二日,就为这次游园雅集赋诗写作,将其夸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诗作画作一经流出,缘聚园的名声再被炒热,很快就在京中掀起新一波热潮。
没能受邀参观的,一边嘴上唾弃,一边心中较劲,暗下决心,等后面正式开园了一定要亲身体会一番。
囊中羞涩的,就早早祈祷,能抽中红签。
外面的诸多情况,时归虽有了解,但已经不是很上心了,她既知晓缘聚园得人喜欢,自然也就安下心来。
她又记着之前忽悠卓文成,说要带他一起赚钱。
这次缘聚园能宣扬出去,卓文成功不可没。
时归看他又是斗志高昂的样子,索性将接下来的接待交给卓文成去办,还说好:“等后面正式开园了,你替我照顾着庄子,赚到的钱我们五五分成可好?”
此话一出,卓文成吓了一跳,回神后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要你钱!”
“为什么不要?”时归不解,“之前我们不就说好了,一起合伙开雅集,那我出庄子,你出人,你我都有付出,既有所得,当然也要公平分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