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长公主府近几日的闭门,原是因为长公主在回京时受惊动了胎气,她对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又是格外珍重,见不得半点闪失,索性直接卧床,准备顺利产子后再迎客。
至于为一群小伙伴所记挂着的李见微,情况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
她始终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里,为了防止她逃跑,一应房门窗子都用木条封上,外面也有家丁巡逻守卫着,除了饭时有人开门,其余时间皆是房门紧闭,亦没有人与她说话。
时一说:“长公主此番怀孕,既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再替人养育孩子了,便起了把人送回原家的心思,早两月也跟原家联系上了。”
“问题便是出在李姑娘原家中。”
李见微的母家与驸马只能算是远亲,最先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后来因女儿被长公主抱养,得了一大笔钱,搬去了偏东的一个府城。
李见微是刚满周岁就被抱走的,她的亲生爹娘膝下还有好几个孩子,对她本就没什么感情,一听长公主要将人送回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惊恐,生怕是李见微给她们惹了麻烦。
后来得知只是因为长公主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便不觉动起歪心思。
他们如今生活的府城城主年逾五十,府上的正妻侧室小妾比他的年纪都多,可还是无法阻挡他一房房往家里抬人的举措。
而李见微毕竟是从京城长大的,又长在公主府,不说才华,只礼仪气度就不是小地方的姑娘能比的,想来必能入了城主眼。
倘若将被送回来的女儿再献给城主……
李家人吃到了卖女儿的甜头,自然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着急忙慌就托人把这事说给长公主听,也是想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
长公主对李见微的感情如何,自无需时一多言,毫不意外,她对李家的想法全不在意。
却不想下人传话时,正被李见微听见了。
李见微能接受养母的冷漠,也能接受被送回去,哪怕日后的生活再苦再累,亦能坦然面对。
可若叫她给一个能做她祖父的人做妾……恕死难成从命。
得知此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从长公主府逃离,可因惊惶失措不小心打翻了廊上的花盆,将长公主引了出来后,她也被关起来。
被关押的这段时间,李见微也闹过、也哭过、也求饶过,唯独没能将长公主打动。
时一说:“长公主忙于养胎,短时间内恐分不出精力给李姑娘,也顾不上送她回家,这也叫李姑娘的处境暂缓些许。”
“不过我回来时,听说长公主已经被说动,叫人去把李姑娘带来了,我在那边留了人,晚些就能带消息回来。”
时归听得胆战心惊,忙抓住时一的手臂:“大兄,你能不能帮我多照顾下见微,至少不要让她被送走,我想把她接回来。”
时一点头,又问:“大人可知此事?”
“爹……我这就去跟爹说!”时归赶忙松开他,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往时序的院里跑。
时序对于家里多出一个孩子态度不明,没说好,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三言两语把时归哄了回去,只叫她等明日死士回来了再说。
然到了第二天,直到她要去官学了,留在长公主府的死士也没能赶回。
时归只能揣着满腔担忧,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官学,又是在门口徘徊许久,欲多等一等。
眼见教习们从夫子堂出来,她只得放弃。
可就在教习们抵达学堂,命学生拿出书本时,只听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夫子。”
众人转头一看,原是李见微站在门口,也不知是赶来匆忙还是怎的,发丝有些凌乱,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粗气。
李见微努力平复了气息,又冲着教习拱手拜道:“学生来迟了,请夫子见谅。”
授课的教习微微颔首,没有多问,而是示意她赶快回到座位。
从门口到座位,短短几步的距离,李见微却是清晰感受到,有几十双眼睛与她同行。
将坐下时,她忍不住往右侧后方看了一眼,果然正瞧见时归几人激动的表情。
她扯了扯嘴角,虽还是笑不出来,可莫名觉得如释重负一般,心头一空。
一整堂课,时归几人的眼睛就没从李见微身上挪下来过,险些连夫子的提问都没听到。
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下学,他们竟成了学堂里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不等旁人反应,先一窝蜂冲到了李见微桌旁。
几人异口同声道:“见微你没事吧!”
时归知道的比旁人多些,既是不解她如何得以重回学堂的,又是担心她的未来。
李见微先是回答了一声:“已经没事了,叫你们担心了,别着急,我们出去说。”
其余人便是心里火急火燎的,也不好催促什么,只能看她将桌案收拾好,便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连午膳也顾不上了,直往没人的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