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的直觉雷达闻声而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周兰湘勾了勾手指,笑道:“没有吩咐,你过来,我们一起玩,母后说了要我们好好相处,我这便带你一起玩,一起好好玩。”
“……”时归头一次发现,原来好多时候,找出一句回应的话来,竟是这样难,任她挖空心思,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偏生周兰湘也不是什么好脾性的,说完半天不见时归动作,眉目间染上一丝不耐,不悦地叉起腰:“你怎么还不过来,我都说了带你玩,你还一直不吱声,是看不起我吗?”
这话都说出来了,明显是不许时归拒绝的。
时归掐了掐指尖,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没有。”
“我明白六公主好意,这便来了。”说完,她快步走过去,因着周兰湘一直往前,她也不得不跟过去,直到紧邻铁笼方停下。
紧接着,就听周兰湘说:“喏,别说我不带你玩。”
“你瞧见里面的大老虎了吗?母后说过,老虎最喜吃肉,尤其喜欢新鲜的肉,等会儿我叫人拿几只刚杀好的兔子来,你一只我一只,我们一起喂老虎如何?”
“我们一起把手伸进去,就看老虎先吃谁喂的兔子!”
“什——”时归早想到周兰湘恐没打什么好主意,听见她提出的建议,仍是不可控制地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这太危险了,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的。”周兰湘怎么肯叫她的主意落空,“我都陪着你一起了,你还怕什么?”
“来人呀,去拿两只刚杀的兔子来!”
此时,一起来看瑞兽的皇子皇女们已经四散开,有的围着铁笼到处转,有的远远往里面抛石子,还有对大虫不感兴趣的,便去跟太子哥哥说一声,先回凉亭里烤火。
时归和周兰湘周围除了几个宫人,竟无旁人在了。
时归连连摆手,声音艰涩,几乎快要哭出来:“不行的,六公主我们换个玩法吧……我害怕,能不能不靠近——”
“不行!”周兰湘看她害怕的表情,心里越发得意起来。
正好去拿兔子的宫人回来,两只刚杀的兔子,尸体尚未僵直,每走一步都会滴落几滴血迹,很快就将笼里银虎吸引过来。
周兰湘率先抢过兔子,见时归始终推拒,直接将兔腿塞进她怀里,抢夺间少不了将血弄了时归一手。
闻着越来越近的血气,时归小脸煞白。
周兰湘挑了挑眉,抬手在时归肩上推了一把:“快走!”
却不想时归脚下没站稳,身子一个踉跄,猛地往前扑倒。
跟在她身侧的宫人反应及时,赶忙拽了她一把,可时归的右手还是无可避免地杵在地面上,掌心正从一块尖利的石块上擦过。
“啊——”时归惊呼一声,顿时红了眼眶。
可就算到了现在,周兰湘还是不肯停下虎口喂食的想法,她撇了撇嘴:“你哭什么,不是没摔倒吗?”
“别哭了,快来跟我喂老虎!”
说着,她拽上时归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笼前。
此时,笼中的银虎已靠到笼边,威武的身躯足有两个时归那么高,健壮的四肢踩在地面上,每走一步都仿佛能感受到地面的颤动。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周璟承正要翻页,忽听随侍说:“殿下您看!”
待他抬头,时归和周兰湘已举起了兔子,兔子的大半身体都伸进笼子里,只要再往前一点,她们的胳膊也要伸进去了。
“住手!”周璟承来不及细想,猛然站起来,“不可!”
一声疾呵,止住两人往笼里伸的手指。
时归第一时间将手指缩回来,兔子落在地上,只余掌心里又湿又黏的血水,她胸口阵阵发紧,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冷风一吹,才发现浑身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木然地去寻发出声音的人,就见周璟承大步走来。
周璟承冷着脸,一把打下周兰湘手里的死兔子:“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
“皇、皇兄……”周兰湘有些意外。
她从小受宠,有时连父皇母后的话都能反驳,可唯有这个太子皇兄,是她从来不敢顶撞的。
她难得见皇兄生这样大的气,一时有些呆住。
而周璟承已向宫人问责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可靠近铁笼,为何六公主和时姑娘都要把手伸进去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瑞兽一旦发狂,力道足以将喂食之人生拽进去吗?但凡六公主和时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尔等如何担责!”
“殿下恕罪……”宫人跪倒一片,当即将前因后果向太子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