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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男二对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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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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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怨念道:“后日也不理你。”

江上影把她放倒在床上,吻住她,“没事,我理你就成。”

——

阳春三月,庭院中新栽的玉兰树苗生了新绿,树根处潮湿的新泥上冒出几棵嫩草,长势之迅猛像是牟足了劲要跟这棵新来的树苗争抢这一处肥沃的土地,许是察觉到危机,树苗也用足了劲往更深处扎根生长,没几日树杈上都冒了好几个绿尖尖。

墙角的迎春花见了,深觉这片土地的竞争力过大,立刻又往周围扎了几颗种子,延伸至整片墙面,白日里黄灿灿的花朵极其耀眼鲜明,十足地表明了自己的领地意识。

清风徐来,高高攀上墙壁的迎春花被从里推开的木窗给撞了一下,细瘦的花枝摆了摆,又从窗子底下钻出,往谢枝的手上贴。

谢枝动手拨了拨嫩黄的小花,目光在万物生辉的庭院内转了一圈,看见亭边栽着的柳树时眼睛一转,转头对刚提步进来的江上影说道:“三日后是上巳节。”

江上影目光晃过谢枝,抬脚转个方向走到屏风后面,拿过枕边的佛珠,边走回边说:“往年上巳节便十分热闹,如今四海升平,年初大夏国主访衍后,周边小国便陆续表明自己愿意同大衍交好的意愿,圣上乐见于此也酌情增开了许多互市与各国进行贸易往来,今年又是第一年,大概会比往年多些未见过的玩意儿。”

谢枝由着他给自己手上戴上佛珠,她道:“同慧尘大师云游的那几年大多在异域,周边国家倒是去的少,许多东西我也未曾见过……”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前些日子大夏大王子回国前给谢枝送来的龙眼木雕。

那木雕不过核桃大小,内里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技艺之精湛让谢枝心痒手也痒,去店中买了几块木材后便兴奋地自己动手雕了几个,最后形倒是雕出来了,手也被刻刀钻出好几个伤口。

伤口不大,她自个儿也不在意,反而是江上影却生了好大一通气,他怒不在表面,只是和谢枝的亲近少了许多。

成婚后江上影粘人得很,乍然与她疏离,不免让人一下就察觉到。

估摸着是自己这些日子沉迷木雕冷落了他,所以江上影才与自己闹别扭。

谢枝一番思考后深觉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况且江上影的癔症也并未好全,她担心他病发,便只好先放下手中的木雕,又好好陪了他一阵。

有了谢枝的陪伴,这些时日江上影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又好了起来,而且他渐渐接手漠北军的一些事务,再加上贺玉之给他任了个军职,公务繁忙,他连雪庐都回的少。

眼瞅着江上影忙的抽不开身,谢枝又开始拾掇起自己的木雕,大多都是在江上影不在的时候,只是有时候她雕的入迷,便忘了时辰,连江上影散值回家了都不知道。

最近她在雕刻的过程中遇到了些问题,可京都城里擅雕精细玩意儿的并不多,她找不到人解惑,便想着几日后的上巳节上街看看。

大夏人擅雕刻,到时上巳日大夏的商贾肯定也会来京都贩卖木雕。

谢枝越想心中越发笃定,她心里计划着上巳节去逛一圈,便道:“ 到时我们一起去吧?好几年未在京都过过上巳节了。”前年的上巳节她还是在路边啃着冷硬的饼子吹着冷风过得。

江上影捏着红珊瑚玉壁的手一顿,他把系绳扎紧了,红珊瑚玉壁醒目地垂在谢枝的脖间。

他瞥了谢枝半遮半掩的神情一眼,拆穿她,“又是要买木材?”

谢枝想什么他岂会不知,那会儿他劫后余生来寻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同她粘在一处,可偏偏总有些碍眼的人凑上来,不是温时良隔几日就来打扰,就是那什么大夏国王子天天登门拜访,又是送谢枝玉壁又是哪里来的厨子研制了什么新菜品邀谢枝一起去品尝。

同是心系谢枝,他自然也能体会温时良的感受。

所以和谢枝在一起后,他也并未限制谢枝和温时良见面,甚至温时良给谢枝送的玉璧,他也容许它光明正大地系挂在谢枝的身上。

可若是只有温时良一人还好,偏偏这一世还多了个大夏国王子。

此人一副妖孽长相,却是个神经大条的傻子,每每当着他的面拐跑谢枝,临着要走了,还日日把谢枝拉到木雕店美名其曰教谢枝雕木雕。

谢枝也对木雕入迷得不得了,常常从外面回来了还要将自己关在屋内雕上好几个时辰,还不许人打扰。

若不是刚入春那会儿两人刚成了亲,又是堂堂正正地拜天地宴宾客,否则那段时间他都要幽怨到再次发病了。

谢枝心虚十足,她讨好般地拉了拉江上影的手,“也并非全是为了木雕,到时我们可以随意逛一逛,若是遇见你喜欢的,也可以买。”

江上影伸手抹了下谢枝的眼角,谢枝条件反射地闭了下眼,再睁眼时就看见江上影一副怨夫的神情,“方才门童来说,温时良想邀你一起去上巳节祓禊袪灾。”

谢枝眼睛转了转,斟酌道:“那我……去回绝他?”

和江上影成婚后,温时良也常来邀她出门,出于尊重江上影的原则,她每次都会问问他,江上影倒也宽容到令她意外,几乎次次都同意。

不过既是重要节日,她便不能扔下江上影去应温时良的约。

温时良大约也知道,所以也并未如往常一般主动上门,而是派了个小厮来传话。

“是该回绝他。”江上影委屈地说:“温时良这人真是让人厌烦,明明你都嫁于我了,以为他自己没出席婚宴便当做这件事没发生,总要邀你出去,还当着我的面来寻你送你东西。”

“……”谢枝既是心虚又是愧疚。

对于温时良,连着两世算来,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逃避着逃避着最后就变成了隔着面看不见的墙而相交的朋友……

说着,他又一下子泄气道:“罢了。”

谢枝不大明白他脑中的弯绕,问:“不是不乐意我同温时良来往么?怎就突然又算了?那我以后不再应温时良的约?”

江上影道:“总归他只是因为爱你,”虽然不大想承认。

“多一个人爱你也没什么不好。”他又继续道:“况且上一世他也惨的很,就当这一世我宽容大方善良,容许他能够在你心中占据芝麻粒大小的位置吧。”

说是这样说,可江上影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容不得温时良这个眼中钉。

明明那会儿一本正经地和谢枝说时还是一片堪比汪洋大海般宽广的胸襟,到了上巳节那日,看见温时良和谢枝说话,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就气得像一只河豚,广阔无边的心胸也乍然缩成了米粒大小。

江上影瞪着眼立在原地,隔着一道木制置物架的距离,谢枝和温时良在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他唇角往下耷拉着,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咕噜咕噜冒着酸气。

旁边原想和他推销的店家瞧见他这副样子,默默咽了口口水,摸了把不存在的汗,识相地闪到一边去了。

那边谢枝翻着置物架上的木雕,眼睛不经意一瞥,便看见了对面的江上影。

她眸中微亮,绕过置物架走到江上影面前,“你怎么来了?闹事的人都解决了么?有没有受伤?”

三日前,二人本约好了上巳节一起逛一逛的。

没成想,上巳节的前一日,江在洲突然找来说是连通周边几个国家的互市边界上有人闹事,圣上那边要他们带兵去看一看。

因着线路多,江在洲便和江上影分了分,江上影负责大夏国那边的过道。大夏国距离大衍不算特别远,再加上那群不逞之徒也是在大衍国界内,来回三五日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便不能让两人一起过上巳了。

于是今天一入夜,谢枝也没想多少,便自己出来了。而温时良,也不过是她街上闲逛时偶然遇到的。

来时是骑马来得,身上的凉气未散,春日的寒露偏重,即使是换了一身衣衫,脸上那股凉意也散不尽。

江上影看了一眼自谢枝身后紧跟上来的温时良,像是宣告主权一般,他立马伸手牵住了谢枝的手,解释道:“定南王在进京的途中恰好遇上了那群匪徒,于是顺手平乱了。半路我们接到她的消息,确认那边安定后,便上书给圣上回来了。”他安抚地捏了捏谢枝的手,说:“也没有受伤。”

谢枝点了点头,“那便好。”

一旁静立无言的温时良突然出声:“生生,店家说王木匠回来了,你刚才不是想问问雕刻上的问题吗?刚好,我陪你去看一看吧。”

他平静地和江上影对视,江上影那点幼稚的把戏他才不放在眼里。

两世算来,他所求的便不再是和谢枝相守,只愿谢枝能平安喜乐顺遂无忧,而他能日日见着她就好。

谢枝开心道:“好啊。”

江上影拉了下谢枝的手,问:“王木匠是谁?”

谢枝:“王木匠是这儿最擅雕刻的匠人,他早年在大夏拜师学艺,今年刚好回京都一趟,听说这些日子都会待在这家木料店里。”

她转头看了看站在那儿等她的温时良,又看了看牵着她的手沉默不语,表情十分委屈的江上影。

抿唇问道:“外边儿挤的很,刚好我想去找王木匠一趟,要一起吗?”

她这话问的是江上影。

温时良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着,心里暗讽江上影的伪善。

明明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却总是装出一副弱者的模样来欺骗谢枝。

嘲讽的目光对上江上影同样冷厉的眼,两人同时在唾弃对方的装模作样。

王木匠是个怪人。

大抵少年天才者都是性情古怪。

他一日只见三名求学者,意思便是,他今晨见了一位,午间又见了一位,等到夜晚时谢枝刚好是那第三位,所以江上影和温时良就被堵在了外面。

江上影和温时良相看两相厌,互看不顺眼,彼此也没什么话说。只留二人的结果就是一个人盯着禁闭的木门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则从容地在四周踱步,随手翻看那些摆在店内的木雕小摆件,只是走得范围不大,自始至终都徘徊在这周围。

空气中凝滞着一股近乎压抑的气氛。

幸而谢枝进去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就出来了。

门才稍稍从里拉开,江上影立马回神看去,那边倒腾小玩意儿的温时良也立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

“……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脑子里还思索着王木匠的话,乍然一抬眼,就看见二人俱是开心之余还带着点迫切的神情。

温时良先行一步问:“如何?见过了那王木匠,你的疑问是否得到了解答?”

谢枝点了点头,赞赏道:“那王木匠看着年轻,技艺却是极好,不过几句就将我的困惑之处尽数解答了。”

江上影道:“那便好,如今时辰尚早,还想再逛一圈还是回家?”

话尾那两字被他咬的极重,明里暗里都在说温时良的多余。

温时良稍稍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三人一同走到店门口,门外宽敞的街道上此刻挤满了人,人流如同江河海水一般汹涌地往周围四散,几乎漫尽了每一个角落。

谢枝被那人挤人的场面吓到,毫不犹豫道:“回家吧。”

江上影面上隐约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道:“嗯,听说今年上巳正街有祈福袪灾的活动,兴许人都往那儿挤去了,我们走千翠坊那一条小路,人应当会少些。”

千翠坊和丞相府不顺路,他是故意这么提议的。

温时良听得心中发笑,却也不由自主将心比心,若是他娶了谢枝,只会比江上影更过分,或许会将谢枝藏起来,让江上影见着见不到,而不是这般纵容情敌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容许他送谢枝的玉壁堂而皇之地系挂在谢枝的脖间。

他温声道:“正好我要去探望一下老师,不若一起走吧?”

卫老太傅的府邸就是顺着千翠坊的小路走到尽头。

江上影暗暗咬牙:“……”倒是他失算了。

谢枝这会儿谁也不看,只是又瞅了一眼门外的人潮汹涌,凭心道:“那便一起走吧。”

温时良含笑应下。

江上影气得眼皮直跳,预感十分不好。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这路还没走到一半,这温时良又开始作妖。

温时良手中拿着柳枝,枝叶顶端还间断连续地垂落水滴。

谢枝抹掉额上的水,不解地看向温时良。

温时良道:“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习俗,三月上巳,柳枝沾露可祓禊袪灾。”他缓缓道:“生生,愿你此生多喜乐,长安宁,无病无忧,顺遂一生。”

谢枝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眼江上影,才转身折了根柳枝,学着温时良方才的模样用柳枝沾水,轻轻往他的方向一挥,水珠飘飘洒洒滴落在温时良的身上。

“既是你们那边的习俗,那我也试一试吧。生老病死乃人生四苦,那我便祝你远离苦痛,身长健,岁无忧,还却平生所愿。”

温时良拿着柳枝伫立在原地,直到谢枝和江上影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头,他才恍然回神,慢慢地转身离去。

那夜,他其实很想问谢枝一句,怎么不祝他了却剩下的四苦。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此生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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