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谢枝突然喝止:“别过来!”
江上影脚步微顿,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在做什么?”他又问,可却很听她的话,没再近一步。
夹杂着布料摩擦的声音,谢枝的回答却有些迟疑,“我,我在换衣服……你别进来了。”
江上影将这理解为谢枝的羞怯,他忽而低声闷笑,惹得屏风后的人儿一阵惊慌,似乎还将衣衫扯烂了。
“你,你别进来!”谢枝又重复道。
江上影宠溺应道:“好。”又侧身伸手将手上的衣衫递了进去,说:“给你拿了件新衣,换上这件吧。”
对面的人许久未接,江上影疑惑道:“怎么了?”
谢枝望着她手上擦不干净的血迹,破破烂烂的裙摆下,她的脚底下也堆着一堆被她扯成布条染着血迹的,刚才她穿着的那件素衣。
她静了半刻,道:“我今日不想穿这件,你去我房中压在最底下的那个柜子拿被压在最下面的那套衣裙吧,我想穿那件。”
对于谢枝的话,江上影没有察觉到任何奇怪,反而有些欢喜。
谢枝很少任性,而且是对他任性。
如今谢枝能对他任性,就说明她心中开始接纳他,或是家人,或是爱人,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欣喜不及。
“好,那我去拿。”江上影应得很快,收回手刚要转身,他忽而道:“你在房中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话落,江上影还未走。
谢枝了然于心,她道:“好,我等你回来。”
即便有了谢枝这句话,江上影仍旧大步流星地出了门,似乎他还是余惊未消,想快些赶回来。
可他纵使再快再急,找东西上也花了他不少的时间,因此等他再回来,谢枝已然在沐浴了。
谢枝一身水汽的出来时,就看见江上影好似一块望夫石一般在屏风后望眼欲穿的等着,神情还隐隐透露出焦急。
见她出来,江上影立马收起了那副样子,掩饰般的咳了咳,他臂弯上还搭着块方巾,走过来,“头发还湿着,我帮你擦干吧。”
谢枝被他拉着坐好,她望着铜镜里神情认真的江上影,道:“昨夜宫中忽然封锁,我们没在里面,被人发现的话,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江上影道:“不会。”他擦着擦着,忽然觉得谢枝穿的有些少,又拿了件厚厚的大氅给她披上,“宣帝将百官幽禁在宫内,不过是想做最后的无用的挣扎。他昨夜自导自演了出戏,降了罪,杀了几个官阶不大的武将,惹得在场众人都心惊胆战。”
江上影嗤了声,“不过他真是病的太重了,以为自己此举能威慑住朝中所有人,焉知在众人看来,此举反倒是推波助澜让他们决心拉下这暴君。”
“宣帝为君几十载,难道不知他此举会引得众人揭竿而起吗?”
“他岂会不知。”江上影道:“但是我给他下的药有致幻作用,他现如今已经疯了,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昨夜之事也在你们的计划之内?”谢枝顿了顿,问道。
“倒也没有,只是他刚吩咐魏尚出宫时消息就送到了我的手中,再结合他无缘无故派人去军中闹事,也大概能猜的出来他要做什么。”
“不过,疯子是最难控制的人。为了避免他再做出让我们难以掌控的事,我们便打算把计划推前了。”
江上影顷身贴近她,低声道:“谢枝,今夜我便要入宫,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南边了。”
谢枝侧头,正对上江上影垂落下来的目光,“你……”
她欲言又止,也不知她要说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江上影目光紧紧注视着她,见她眼中稍有一丝不舍的情绪,他便欣喜若狂,“生生,”他唤她的乳名,“等我,最多明年入春,我就回来了。若还要晚,定也是能赶上你的生辰的,等我回来给你庆生。”
谢枝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撑住扶手,仰头亲他,“嗯,等你。”
江上影满足的闭眼加深这个吻,但他没看见的地方,谢枝的眼眶刹那间红了一片,泪水盈满了,却忍着没落下。
谢枝捏紧了扶手。
若是可以,她也想见见来年春日盛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