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底下,他看不清谢枝的神色,却能在谢枝迅速转头的动作中想象出她那微微羞恼的表情。
江上影失笑,笑声引起身边宣帝的注意,宣帝问他笑什么,他摇头道,笑一只躲进林中的小白兔。
宣帝道:“可惜了,你受了伤,不然那只兔子肯定势在必得。”
江上影眸中含笑,意有所指道:“受伤也不影响挽弓,那兔子,我要定了。”
宣帝闻言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离王的儿子啊,有年轻人的血性。”
听见自己名字的离王闻声转头,看见自己儿子和宣帝聊的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半晌又转身去安排随侍的侍卫。
片刻之后。
随着号角声吹响,宣帝一声令下,林中断断续续响起了策马声,没过半会儿,本来熙熙攘攘站了一大片人的帐前霎时变得空空如也。
远看着宣帝和离王父子消失在林中,过了许久,婉妃才起身回了营帐。
按以往来说,参与围猎的其实没多少女眷,可今年不同,宣帝特意说明了参与围猎的臣子可以带女眷。
某些怀着要交好的心思的臣子,特意带了家中适龄婚配的女子,于是这样一来,此次围猎的女眷就特别多。
是以在狩猎的人走后,就有宣帝身边的近侍说为了确保各家小姐的安全,所有女眷需得留在此处等候。不过没想到婉妃走了,而在坐的女眷中就属婉妃地位最高,她一动,剩下的人也跟着蠢蠢欲动。
毕竟这夏日太阳大,此刻又恰好是午时,日头就挂在正中,若是要在这露天营地内坐上大半日,难免会中暑气,热晕过去。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出猎的人大约要过很久才能回来,只是稍稍离席,过会儿便回来,应当也没事。
不过婉妃走是走了,席上一名身穿明红色劲装的女子看着人走远,又看看座上那些已站起身的女眷,冷言道:“仗着圣上宠爱,竟连一点规矩都没有。”
在座的想要跟着离开的女眷听到,不免脸色难看地又坐了回去。
那人明着是说婉妃,可又是等人走了才说,实际上暗里是在嘲讽那些跟着想要离开的人。
婉妃有圣上的宠爱想走就走,可她们呢,说白了最多也就只是个小姐郡主,圣上怕是记都记不得,哪能有婉妃那么大底气想走就走。
在坐的女眷不时有人偷偷看一眼,继而低声埋怨方才那名出声的女子,但她们都只敢悄声说,谁也不敢摆到明面上。
毕竟那可是靖安王唯一的女儿,圣上亲封的长宁公主。
靖安王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既手持大衍三分之一的兵权又镇守大衍的南方疆土,比之她们这些徒有皇亲国戚之名的贵女可厉害得多了。
是以,即使那人话说得难听,却也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长宁听着那些几个人几个人凑着头的窃窃私语,觉得甚是烦躁,她啪的一下放下茶杯,问旁边的侍女,“卫三小姐呢?”
侍女垂首恭敬地回答:“卫三小姐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狩猎了。”
“她不是说不去么?”长宁皱了皱眉。
侍女回答不上来,便只能低头沉默。
“罢了。”长宁起身离席,“我们也去看看。”
侍女急急道:“公主,您的病昨日才刚好……”
长宁不以为意:“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太医都说了,要多动动才会好。你莫要再说了,再多一句话,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吧。”
“公主……”
一主一仆渐渐远去,座席上的女子看着长宁走了,除了几个稍硬气一些的敢走,席上仍留着许多人。
谢枝跟着婉妃回了营帐,一合上帐帘,婉妃开门见山地问:“何时开始?”
“今夜。”谢枝道。
婉妃眸色微深,道:“好。”
紧接着,她转头对碧竹道:“去寻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