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影接过,连勺子都没用,直接一口就闷了下去。那模样,谢枝看着都觉得苦。
亲眼看见黑黝黝的汤药一碗见底,谢枝不禁有些震惊,从身上摸索了一个油纸包着的蜜饯,拆开,神色犹豫地问:“吃糖么?”
江上影似乎有些无语,却还是从她手里拿了块蜜饯放进嘴中。
谢枝的蜜饯很甜,一咬开,甜腻的味道迅速在嘴中蔓延,苦涩的药味也被冲淡了不少。
见江上影吃,谢枝也嘴馋,于是也跟着拿了几块吃。
江上影见此,忽而想起谢枝是经常吃药的,明明该是常喝的汤药,即使不是她自己喝,却还是一副怕苦的模样。
牙上一用力,蜜饯全都在嘴里碎开化开,江上影心想,这般怕苦,却要每日喝比这苦上千倍万倍的汤药,所以才会随身带着蜜饯吧。
“甜食吃多了不好。”江上影突然道。
谢枝点头,她一边擦手收起蜜饯,一边回:“嗯嗯,我也不常吃,就是喝药时吃上几块。”
江上影想,那和经常吃有什么区别。
谢枝又转头去拿了什么,江上影回不了身,看不见,就只能对着空气说:“谢枝。”
“怎么了?”谢枝手上分着药罐,脑中想着方才蔡礼交待的,忙得很。
“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很想娶你。”江上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稍一设想他和谢枝再无联系,他就一点也不能接受,甚至这种设想只是冒个头,他就烦躁得要疯了。
“但那个条件,我不能接受。”
谢家送来的那张纸早就被他一把揉成团,扔去哪儿都不知道了。
谢枝拿着药膏过来,说:“反正你也不是非娶我不可,那个条件,你不接受也可以,不过先说好了,这是你先毁的约,你还得继续履行对我的承诺。”
她手上拆着绷带,嘟嘟囔囔道:“话说那可是我说服了爹娘很久,他们才同意的……”
拆着绷带的动作很轻柔,即使绷带和伤口揭离开的那一瞬很疼,也在下一刻被人及时安抚。
丝丝的凉气缓解了背部的灼痛感,江上影心中微动,再开口时即使用词强硬,语气上也平添了几分柔意。
“那个条件,太过了。”
说起这个江上影就一头黑线,谁知道他当初一打开,本来满满的一张就足够让他不满的了,第一条居然还是‘双方不行成婚礼,不摆宴席,不迎宾客。’
谢家真是会算计,只要他和谢枝的婚事没弄到明面上,往后只凭他们一张嘴,便能随口让这婚事不作数。
后面更是什么谢枝每隔三日回一趟谢府,节日要回,生辰礼要回,或是什么他不得对谢枝有任何过度的肢体接触等等。
敢情这婚事在谢家看来只是儿戏,实际上名存实亡。
那张纸上谢枝也是签了字的,自然清楚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简而言之就是对江上影的不平等条约,谢家除了在谢枝住进雪庐这条上退了一步,其余皆是江上影吃亏。
她有些心虚,“是有点……”
“谢枝,我非娶你不可,但是那个条件要改一改。”
“……”
谢枝小心地清理裂开伤口所渗出的血迹,怕江上影疼,同他说忍一忍,才小心地往伤口上涂药膏,“……那你得和阿兄他们说,我改不了的。”
“谢枝,要嫁我的是你,不是谢昭。”江上影道。
谢家疼惜谢枝,阻拦这次婚约无可厚非,但既然谢枝是同意的,谢家却仍旧多加插手,江上影若开始还能理解,到如今这地步,却也有些怨气了。
谢枝手下一顿,继续涂药膏,“我和阿兄他们意见一致。”
江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