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被温时良的目光看得缩了缩脖子,她沉默着,在温时良的手即将落到她绑着麻布裹伤的右手的时候,谢枝收回了搁在桌上的手,说:“有。”
“……”温时良的睫毛微颤,搁在半空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能……说说他么?”
他想知道是怎样的人才会让谢枝说出‘心上人’这三个字。
谢枝摇了摇头,其实她也记不太清自己曾经喜欢的江上影在她心里是什么样子。
温时良不放弃,“他是京都人吗?”
“……不是。”谢枝轻声说:“他的家在边关。”
温时良不敢再问,他苦涩地笑了笑,只觉得此刻像是有一只手,在拉着他坠入深渊。
他快要挺不下去,谢枝的存在更让他觉得难堪。
幸而此时于弋推帐进来,“姑娘,该走了。”
谢枝也许同他一样,觉得两人的处境十分难受,所以于弋一开口,谢枝就快速起身从他身边走开了。
“我先走了。”
谢枝说。
她拿走了她的书,没像之前一样再加一句“明日再来”。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是他越界了,才会吓走了她。
“我送你吧。”温时良说,也许是最后一次她愿意见他了。
谢枝没应声,温时良默认跟上了她。于弋不清楚怎么两人才待了一会儿气氛就完全变了,不过温时良也没危险,所以于弋并没有阻止他跟上来。
温时良一直跟到了谢枝的营帐门口。
“我到了。”谢枝说。
温时良点了点头,嗓音微苦,“谢枝,我之后还能来见你吗?今日的事,是我不对,我……越界了。”
谢枝抿了抿唇,良久才在温时良恳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谢昭说的对,她的心软是该改一改了。
温时良松了口气,一路紧绷的温雅的俊脸终于放松下来,他笑道:“谢谢你,谢枝。”
江上影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温时良对着谢枝笑,还抬手替她整了整披风,谢枝竟然还笑了。
明明是登徒浪子的行径,可谢枝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江上影眼中映着谢枝的笑,他站了片刻,等温时良离开的同时,他也转身走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陆渡见着江上影走来,忙凑上去说:“那谢家的小娘子就是被那穷书生给勾了魂,你是不知道,前几日我送书册去给那书生,谢枝居然还护着他,说什么不要让我来找他麻烦,真是的,那书生给谢枝灌了什么迷魂汤,就像是护着自己的心上人一样护着他……”
“闭嘴!”江上影狠狠瞪他一眼。
那‘心上人’的话莫名让他很讨厌,再加上这词对的是温时良,就更加让他厌烦。
陆渡被莫名其妙吼了一声,“……”
他干什么了,怎么谁都要吼他?
眼瞅着江上影又要走,他连忙跑上去,“欸,江二,你别走啊。不是说要去找谢枝赔罪吗?这人都还没见着呢,你这一走,人家也不知道你的心意啊,指不定往后见了又要恨你了。”
赔罪?赔什么罪?他干了什么就要赔罪?
江上影脸色难看。
要不是因为离王日日催着他,在他耳边念叨,说多亏了谢枝他们才没中毒,得要去谢谢谢枝才是……整日整日地念,像催命的念咒声一样,否则他才不想来!
而谢枝呢,他大老远从京都跑来军营见她,她反倒是跟着那个穷书生混在一起,还笑得这么开心。
比他梦里笑得还要让人讨厌。
谢枝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陆渡追着拉上了江上影的手臂,才一看他,就被江上影的表情吓得声音都抖了一下。
“……江,江二,你……”
“滚开!别来烦我!”江上影推了陆渡一下,才一转头,他瞬间收了怒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人。
“哟,江小公子?”谢昭一身银色盔甲,手上一柄红缨枪,他勾了勾唇,“校场上比划两下?”
他老早就想给谢枝报了那日的仇,但奈何前几日离王在军中,他有贼心没贼胆,等了几日,他眼见离王一走,忙提着长枪就冲进江上影的营帐,谁知帐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