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撩人,微雨淅淅。
夏夜蝉声,扰了归人。
秋月无痕,却洒清尘。
冬霜逝温,夜又已几更。
四季轮换,候鸟归来复又离去。转眼间,两年光阴已过。
姜拂容已经在江南待了七百多个日夜。
眼看女儿始终是孤身一人,姜母于心不忍女儿独自孤零一生,便托娘家的两位嫂嫂帮女儿物色合适的郎君。
两年期间,柳家两妯娌帮姜拂容物色了好几位当地的青年才俊。姜拂容推脱不过,也跟着两位舅母出去走动过几次。
姜拂容虽说是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但她自小受姜熹仁亲自教导,自有一身学识底蕴。
又加上她生的天生丽质、如那远山芙蓉、艳影惊鸿,竟突然引得当地一众世家子弟争相结识。
貌美又才华过人的女子自然惹人喜爱,似乎许多人都自动忽略了她曾嫁过人的事实。
姜拂容就在这股狂潮中跟着两位舅母出去结识了几人,也只当应付一下两位长辈,好让她们跟母亲有个交代。
可姜拂容面对那些公子郎君却始终淡漠疏离,丝毫未起兴趣。连着见了几人后,姜拂容硬是不愿再跟着两位舅母出去走动了。
许是年纪上来了,柳源才确实生了场大病。两年期间,姜拂容主要都是陪着自己外祖,或是在柳源才单独留给她的院落中侍弄花草、看看话本打发时间,即使偶尔上街、出去的次数也是越发的少了。
姜母姜父几番写信让姜拂容回京城,她也只是说暂时不想回去。柳家人对她也确实有几分喜爱,眼看着她年龄渐长,如今也已二十有二,可她又不愿再去相看其他世家子弟。
便有了让她和柳云昭结亲的想法。
柳云昭在前两年科考时不负以往的努力,榜上有名中了进士,获赐同进士出身。姜拂容自身也是世家贵女出身,又都清楚对方的底细,在柳家人看来俩人还是极为般配的。
其中最激动、最是觉得两人相配的当属柳云昭生母崔氏了。
听说自己儿子如今被委派到邻县任职,路过临安时要归家探亲,便去了书信让儿子快些回家一趟。
柳云昭也确实在往家中赶,但他并非为了什么姻亲之事,过家门除了探望家里人外,更多的是想带则消息给姜拂容。
等他回到家中陪同家人用了顿饭后,便主动提出有话和姜拂容说,柳家人自然乐见其成。
姜拂容多少也看出了柳家的心思,便打算先一步开口回绝:“六表兄,我要跟你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只将你当做表兄,其中并不夹杂其他情意的。”
柳云昭微微一愣,随即想明白了什么,却是无奈一笑:“姜表妹指的是家里人有意让你我二人结亲的事吗?”
姜拂容默认,柳云昭却解释起来:“姜表妹别误会,这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到了家中才知晓母亲竟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但姜表妹不必为此感到烦扰,此事我自会跟家里人说清楚的,。”
姜拂容却还是有些担忧,实在是柳家所有人都有意撮合他们二人:“可似乎大家都在撮合我和六表兄呢?六表兄打算怎么说服家里人呢。”
闻言,柳云昭面上闪过羞涩之意,挠挠头低低说了声:“其实,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和家里人说而已。”
竟如此,这事就好说清楚了,姜拂容也放下心来,但她还是问了句:“那六表兄找我是想说什么呢。”
柳云昭很快收起了面上的羞涩,认真开口问:“姜表妹在江南也待了两年有余,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呢?姑姑、姑父都很是念叨着你呢。”
姜拂容垂下眼睫,却只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江南挺好的,还能多陪陪外祖,我暂时还不想回去呢。
至于父亲和母亲,只能让兄长和二姐多去陪陪了。”
柳云昭轻叹一声,试探着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若那位谢将军即将归京,那表妹是否有了归京的念头呢?”
再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及那人,姜拂容有一瞬的怔愣住。
过了会儿却下意识问了句:“谢将军他……要归京了吗?”不是说那人自请戍守边疆了吗?
柳云昭解释了句:“听说是新皇召谢将军回京的……”
景宁帝病逝后,太子于年初继位登基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一看姜拂容的反应,柳云昭心道:果然,还真被姜姑父说中了。
“姜表妹不肯回京,是因为那位谢将军是吗?表妹心中是否还未放下他?”
她应该立马否认才是,可姜拂容却沉默了……
不!她沉默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放不下之类的,只是乍然再听到那人的消息时有些愣神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柳云昭没有追问到底,只告诉她:“谢将军要回京的消息是姑父让我转告给姜表妹的,
姑父还说:不要再困在过去了,要么回京,要么就彻底放下过去,好好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吧!”
回京吗?
可姜拂容就是固执的不想回去,那能怎么办呢?
那就听父亲的话将过去彻底放下,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好了。
身在江南的姜拂容不想回京,甚至做出了要开始全新生活的决定。可她却不知道月余前的北境,昭远将军谢祈安不仅收到了召他回京的诏令,其中夹杂着的家书让他思绪万千。
最终因家书里的两句‘姜三小姐久居江南,未曾再嫁娶。’‘三哥,你就没有想过吗?姜三小姐是否在等什么人呢?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难道你就真的不会后悔吗?’
谢祈安看着那短短两行字,陷入沉思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