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纨之回头,谢昀手里拿着一支钗子,一只脚已经大跨步迈了进来,神情怪异地盯着她。
“……”
难道谢三郎以为她是想埋头把自己浸死?
“擦干净出来,我帮你把头发弄好。”
谢昀转身离开,罗纨之从架子上取了干净的帕子把脸上的水抹了抹,这才追了出去,“我、我可以自己弄。”
“是我弄掉的。”谢昀腿靠着桌子,示意她站过来。
罗纨之小步挪上前,“三郎会弄钗环?”
她很是怀疑,不是说三郎身边从未有过女郎,脂粉什么的应该都不熟悉吧?
“这有何难?”谢昀信心满满,又瞥了眼她的距离,“太远了,再过来些。”
罗纨之担忧地走近,直到她都能清楚看清谢三郎腰间被揪出来的褶皱,才被谢昀按住脑袋,“可以了。”
谢昀用手挑起她一侧的头发,将钗子勾着发尾转了几下,簪进她堆起的发髻里,手法相当娴熟。
罗纨之摸了下,没有碎发也翘出来,感觉还挺好?
“可还满意?”
“嗯。”罗纨之颔首,眼睛才扬起来,就看看谢昀的唇有不寻常的充血颜色,艳丽无比。
那自然是她的所作所为。
刚浇凉的脸迅速红了回来。
藏匿在黑暗的秘密一下曝露在光线下,罗纨之无地自容。
她刚刚居然、居然主动去吻了谢三郎,好几次!
谢昀看见她的反应,又问:“可还喜欢?”
这次他问的是什么,罗纨之立马听懂了,可愣是做不出任何反应,只知道傻傻看着他。
就见谢三郎自个先是蹙了下眉,失神思考,“我好像不怎么讨厌……”而后漆黑的眸子转到她身上,低声肯定道:“应该是喜欢。”
罗纨之背在身后的手蜷缩了起来,想着适才手按过去的感觉。
他喜欢,所以in了?
孝期已过,谢三郎更加忙碌。
他的官职是谢丞相为他准备的:车骑将军、使持节、都督荆益宁三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官职很长,南星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搞清楚讲明白。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拥有军事权、可以自行招募直属军队并对都督区州兵有完全的统领权的军职,且可以行使军法杀人,比如五品以下的官倘若触犯军法,谢昀可以自行斩杀。
不但如此,他兼任荆州刺史也就说明他在荆州拥有完全的行政权。
要知道,荆州占据上游,对建康处于完全控制,既能拱卫也能威逼。掌权的士族总是第一时间要将荆州占为己有,就是这个道理。
皇权不振,士族专兵,是再正常不过。
“三郎是要到荆州去么?”罗纨之留意到了这点。
若谢昀要去荆州赴任,那她肯定是不能跟过去的。
一来月娘还在建康,她不能抛下月娘和映柳,二来她刚刚才把铺子经营起来,也不舍的离开。
南星摇头:“那倒不用,过段时间州府僚属还要上来拜见郎君,再说了,郎君在建康还有事情要处理,不会那么快离开。”
罗纨之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谢三郎还要留着建康,她也能更安全些。
一日从家塾出来,她坐上犊车去见廖叔。
因为生意做起来了,廖叔也把自己从那破落漏水的夹脚院换到了较为宽敞明亮的二进院居住。
也方便罗纨之这个女郎落脚休息。
南星常来,跟廖叔的狗混熟了,一进门就要去找它玩,但是今日大黑狗却团在窝里不出来,还朝南星龇牙。
“不会吧!才几日不见,就认不得我了?”南星要去摸,被廖叔及时制止。
“别碰它,最近凶得很,会咬人。”
“是生小狗崽了吗?”罗纨之也蹲在南星旁边,盯着狗窝里拱动的小东西,似乎多了两只灰色的小狗。
可是他们也没见到黑斥候怀孕啊?
“捡的,我带黑斥候去山上打野味的时候,这两个小东西的母亲不知道被谁射死了,身上插了好几根白羽箭,几个山里玩耍的孩童就在拿石头砸它们逗趣,黑斥候冲上去保护,我担心它们失了母亲活不成,这才都带回来了。”
“黑斥候原来是只母狗啊。”南星惊讶,只有母狗才会有护崽的天性,哪怕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等等,这两只好像不是狗崽,这大爪子、蓝眼睛和尖耳朵……”南星蹭蹭蹭往后躲,“这是狼崽子吧!”
廖叔很淡定,“在山林的出没的大部分都不会是狗。”
黑斥候对他们的一惊一乍充耳不闻,专心致志为两个小狼崽舔舐毛,而两个小狼崽也依偎在她的身边,打打闹闹。
罗纨之也注意到黑斥候的头顶、腿侧的毛都有豁口,露出里边的肉色,像是受了伤。
可能是保护小狼崽时受得伤。
但是狼与狗终归不同,也不知道大黑狗保护这两只小狼长大,小狼还会认一只狗做母亲吗?
会不会像皇甫倓一样,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