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子叹了口气,诉起自己的苦:“我是被主家的大娘子发卖的,家主不肯护着我,翻脸无情……”
她身后的女郎马上道:“你那也是活该,贪图郎主的恩宠不知收敛才落到如此地步,可我呢?我分明本本分分,却因人妒忌,被陷害至此……呜呜呜!”
她们两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吵得罗纨之脑袋都嗡嗡的。
“呜呜呜不要抓我……”
这时,前方有位郎君领着几个侍卫,正欲抓住一名女郎,那女郎不肯,奋力挣扎,当即被他用力甩了一记巴掌。
女郎被打蒙在地,捂着脸泪流不止。
“这样才乖嘛!哭什么哭,让我好好瞧瞧你的脸。”
那女郎止不住的啜泣,却再不敢反抗。
她是愿意了吗?
不是,她只是被迫屈服了。
就好像每一个卑微的女郎,只能屈服在强权之下。
那巴掌犹如同样打在罗纨之的脸上。
她脸颊痛烫,后背寒凉,既愤慨又凄哀。
“罗娘子你别担心,陛下兴许就快到这附近,待会你好好跟他说,他会救下你的……”轩鸟目睹了那边的场面,扭头安慰罗纨之。
“陛下?”
罗纨之正奇怪,那边的郎君突然两眼发亮直冲她而来。
好在看守“羊群”的老头在半途伸手拦下他,“邓郎君,那边可不供你选。”
“什么意思,不是先来先得的吗?你们要钱?可以啊,把那个女郎给我,我再多付你一万钱,如何?”
他手指的正是罗纨之。
“两万钱、三万钱也不抵用,这女郎是那位要的,郎君还是看看别的人吧!”弓着腰的猥琐老头翘着指头剔了剔牙,不为所动。
钱再多也得有命花。
若因此丢了命,那便不值得了。
邓郎君既看见了罗纨之,眼里哪还能看得下其他,推开老头的手,大步就要走上来。
罗纨之把后背紧紧贴在树干上,脸上已经维持不住镇定。
“丁老头你个老东西!藏这里!害吾一顿好找!”就在这个时候,皇帝抱着肚子一颠一颠跑了过来,跑得满头是汗。
“陛下!陛下救奴婢啊!”轩鸟看见皇帝出现,顿时来了精神,在地上来回滚动,着急喊人。
皇帝远远看见一条大虫子蠕动,吓了一跳,待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的人,马上就恼了,“丁老头,你绑吾的人做什么!”
丁老头点头哈腰,“陛下赎罪,小人不知道这宦官是打哪来的,他自称是服侍陛下的,可是口说无凭,小人也是怕被蒙蔽啊!”
他佯装着急,吩咐左右:“去去去,快去给那位大人松绑。”
罗纨之见轩鸟得救,连忙也跟着叫唤:“陛下!”
皇帝听到这熟悉的嗓音,瞪大双眼回望,惊恐道:“罗九娘,你怎么在这里!”
他原地转了一个圈,揪了揪头发,又指着丁老头跺脚道:“你、你怎么把她弄来了!”
轩鸟三下五下挣开绳索,又转身去解捆住罗纨之的绳子,还想两边和稀泥,“都是一场误会,是误会!”
罗纨之站起来后,心里余怒未消:“陛下竟也参与这样的活动,欺辱这些无辜的女郎?”
皇帝的圆盘脸上浮出震惊,“吾?吾不是!吾——”
但他顺着罗纨之指的地方环顾,满地都是神情惊恐的女郎,辩解的话卡在喉咙里,老半天才憋红了脸蹦出一句:“吾和他们不一样!”
丁老头在旁边冷不丁道:“陛下喜欢哪个都可以带走,就如同以前一样,只是这个不行,这是我们主子点名要的。”
丁老头显然没有多把皇帝放在眼里,不但当面掀了他的老底,还强调道:“旁边那四个也不成,都是我们主子吩咐过要的。”
“慢慢慢!——”皇帝挥动手,阻止那几人去抓罗纨之,可是丁老头却假装没有听见。
罗纨之没有料到丁老头居然视皇帝为无物,只遵常康王的命令,她是一百个不愿意落到常康王手里,在抓捕她的人手底下左躲右闪,最后躲到皇帝的身后。
皇帝浑圆的身体变成了天然的屏障,丁老头又气又急,“陛下非要阻拦吗?!”
“吾是皇帝!你们敢对吾不敬!”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皇帝虽然窝囊,但也不全然任人揉捏,尤其对方还只是些小人物!
他丁老头充其量不过是常康王的家仆!
丁老头的手下急了眼刷啦一下抽刀,这一举动彻底让皇帝跳脚,他挥舞着双手,大声命令:“给我拿下他们!通通拿下!”
皇帝身后的禁军对看了眼,迟疑了片刻才动起手,两边的人刀剑相加,场面混乱,打得热火朝天的禁军也没法把皇帝保护好。
丁老头被敲得头破血流,他用手捂住伤口,在这混乱之中气急败坏大声道:“你们攻击了皇帝,已经是死路一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抓起来交给郎主处置!”
丁老头的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靠着常康王给的丰厚报酬滋润过活,比起无用的皇帝,当然还是讨背靠世家手握大权的常康王欢心更重要!
很快肥胖的皇帝就落入敌手,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子想提着猪崽一样揪住他的后衣领,大笑道:“丁叔,我抓住这个胖子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