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四日的时间,苏辙就收到了回信,毕竟有信鸽就是方便。
回信中,苏轼先是连连恭喜苏辙,说他终于解决掉一件棘手的事儿,又说王弗身子一切都好,要他放心,到了最后,他委婉表示自己近来不是太好。
苏辙看着信,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原来是凤翔府新上任的知府名叫陈、希亮,是个不苟言笑,铁面无私,又干又瘦的老头,一开始陈、希亮对苏轼颇为赞赏,毕竟朝中上下像苏轼这样不畏强权,一心为民的好官不多了。
陈、希亮不光很欣赏苏轼,更是颇为照拂苏轼。
只是时间一久,两人的矛盾就显露出来。
苏轼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那脾气像犟牛似的,但凡他认准的事儿就没有回头的时候。
别说他的上峰陈、希亮能劝的动他,就连王弗都够呛,唯一能说服他的就是苏辙了,可惜,这兄弟两人相隔甚远。
再说那陈、希亮,更是犟牛中的犟牛,就算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
一来二去的,两人的矛盾就结下了,说是如今两人在衙门里碰到了连话都没说。
苏辙想到自己六哥那犟脾气,只微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元宝也跟着担心起来,虽说他是苏辙的随从,但他的亲哥哥来福却是跟着苏轼的,自然也担心的很,直道:“少爷,这下该怎么办啊?”
苏辙却是很快镇定下来,冲他笑了笑:“这件事倒没我们想象中那样严重。”
说来这事儿也是因他而起,当初他在信中几次劝苏轼遇上事儿莫要硬撑,多与他说说,更说自己在汴京消息肯定会灵通一些,兴许能帮着他打听一二。
不说这话还好,他说了这话,苏轼就要他帮着打听打听这陈、希亮是什么来头,话里话外皆是“八郎救我”的意思。
他扫了眼面色急切的元宝,只道:“当初陈、希亮陈大人刚被调去凤翔府时,我就已打听过这人,陈大人虽性子执拗,但却是个难得的好官。”
“这一点,从六哥的信中就能看得出来,他虽写了如今他与陈大人见面连话都不说,却也说了凤翔府旁的同僚对他不错,这也就说明陈大人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不准那些同僚与六哥来往。”
“以六哥的性子,只怕还做得出来对陈大人吹鼻子瞪眼之事,换成寻常人可是忍不了,这位陈大人也就不搭理他而已,可见已是难得。”
元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正拍拍胸口时,却像是想起重要的事一般:“可少爷,您怎么知道这位陈大人是个好的?”
还未等苏辙来得及说话,他就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定是陈/希亮陈大人的任命下来后,您担心六少爷受欺负,就打听了这位陈大人是什么来头是不是?”
苏辙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元宝不由感叹道:“您对六少爷可真好!”
苏辙无奈道:“他是我兄长,我不对他好对谁好?再说了,你对来福不也很好?”
放心归放心,但他还是要写封信给苏轼。
信中无非劝苏轼万事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府衙不是家中,不是所有人都会给时间给他想清楚明白的。
他更是劝苏轼,直说苏轼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也该学着圆滑一些,要不然以后自己吃苦不算,连带着苏轼的孩子都得跟着一起吃苦受罪。
几日之后,苏轼的回信又来了。
这次好脾气的苏辙看到信差点没气晕过去。
元宝在一旁好奇道:“……六少爷都在信中写了些什么?”
苏辙没好气道:“他啊,直说他天生就是这般性子,与陈、希亮陈大人凑在一起那是水火不容,虽说他也知道陈大人不是什么坏人,可两人就是做不到和睦相处。”
顿了顿,他更是道:“他更说我们兄弟两人之间有一个圆滑的就够了,如今我颇得官家信任,平步青云那是迟早之事。”
“就算他真被人算计,被人针对,不是有我在吗?”
元宝下意识觉得苏轼这话一点没说错啊,可他看了看苏辙那脸色,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从小到大,六少爷都是这般性子,您……您多劝劝他。”
苏辙颇为无奈,只能提笔再次回信。
一封信送去,一封信送回,时间就在这样一来一回中一点点流逝。
这一日,苏辙刚坐上马车去府衙,就有一辆青顶马车稳稳停在了苏家门口。
这些日子,苏家可谓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马车、轿子是络绎不绝。
那青顶马车看起来是一点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