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苏辙还真没这样想过,只无可奈何看着他:“六哥,你又在秀恩爱了。”
苏轼当初第一次听到这词儿时觉得很是新奇,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苏辙话说的很对:“对啊,我就是在秀恩爱,古人常说夫妻之间该相敬如宾,但叫我说夫妻之间就该恩爱有加才好……”
苏辙是左耳进右耳出,眼神飘向窗外。
车窗外是郁郁葱葱的一片。
偶尔他也会看到行人,路过村落,更是感触良多。
说起来北宋的富庶是出了名的,四川一带也非荒凉之地,可一路走来,他仍见到许多衣不蔽,面黄肌瘦的百姓,甚至卖儿卖女的都不在少数。
但看苏洵的神色,似对此情形是见怪不怪。
他想,若自己入朝为官,定要当个好官,为国为民。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两日两夜,就当苏辙坐马车坐的浑身要散架时,他终于看到了益州城门,只觉得看到了希望。
益州乃是四川都城,比起眉州来繁华许多,苏辙刚行至城门口,光听喧嚣声就能感知城内的热闹。
等着步入城内,苏辙更是惊呆了。
街上的酒楼、屋宇、布庄、金楼银楼……可谓鳞次栉比。
更不必说足足在眉州呆了十九年的苏轼,看到这一幕更是张大了嘴,真真是一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模样。
苏洵笑着道:“……益州的确比眉州繁华许多,可比起汴京来却不知差上几许,等着你们到了汴京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热闹。”
苏轼聪明,接受能力也很强,很快从这等热闹中缓过神来,“您说的是,八郎足足花了数万贯才在汴京买下一套三进的院子,相同的价钱,在眉州不知道能置办多大个院子了!”
说到这里,他就十分钦佩苏辙。
想当初苏辙写信委托二伯苏涣帮着在汴京置办宅院时,苏家上下所有人都不解。
一来是在汴京置办宅院为时尚早。
二来是汴京的房价实在太贵太贵了,贵到极得官家信任的苏涣在汴京任职时都是赁的屋子,甚至有好些高官在汴京都买不起宅院。
但苏涣在回信中却将苏辙夸了又夸,直说他有志气,更有眼光。
当时他明白二伯信中的志气是从何而来,无非是苏辙笃定自己会试高中会留下汴京为官。
至于眼光……他一年后才明白,不过短短一年,那宅院就涨价了,还足足涨了两成,真是将他羡慕坏了。
父子三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府衙门口。
平安恭恭敬敬将拜帖递上,更是自报家门。
过了一刻钟,才有人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将他们带去后院。
苏辙从苏洵与奴仆的闲言碎语中知道张方平张大人并未另外在赁屋子,而是将府衙后院略收拾一二,将就住了下来。
甚至连张方平身边的奴仆,也就带路的老仆一人而已。
他走路时左腿有些瘸,走不了太快,但是个多花的:“……方才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您是苏涣苏大人的亲弟弟,想当年苏大人在汴京时与我们家大人关系不错,两人如今虽同在四川为官,相距不算远,却因公务繁忙,并无机会见上一面。”
苏洵时不时附和几句。
这老仆将他们带去后院后便道:“你们略休息一会儿吧,今日大人还有公务在身,等着他一回来我就会将此事告诉他的。”
苏洵父子三人连声道谢。
等着这瘸腿老仆一走,苏辙这才打量起不甚敞亮的院落来。
虽说益州比眉州富庶许多,但整个院落却是朴素到了极点,说好听了是质朴,若说不好听,那就是破败,院子四处可见斑驳痕迹,甚至连张易简道长的小院儿都比不上。
苏轼与苏辙想的一样,四处打量一番后只道:“爹爹,八郎,这里真的是知府的住处吗?”
“二伯说这位张大人厉害过人,会不会是二伯弄错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苏辙一道眼神就扫了过去。
苏轼只好将剩下半句话咽了下去,低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祸从口出,出门在外得慎言慎行才是!”
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道:“八郎,这里没人,这样谨慎做什么?”
他又环顾了周遭一圈,是越看越心凉:“从前年幼时我想着勤学苦读就能出人头地,能够锦衣玉食、美味珍馐享之不尽,但如今看来,便是张大人身为天子近臣,好像这待遇也没那么好。”
说句不好听的,他身边来福住的都比这好。
苏洵原想要劝上几句的,可见这屋宇院落成这样子,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父子三人是各怀心思,等啊等,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仍未见到张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