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件事上,苏辙却是没法迁就,只将那泔水一样的东西吐掉,点头道:“是。”
寻常人做菜讲究个色香味俱全,但苏轼所做的吃食却是色香味弃权。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穿到北宋竟还能有此一劫。
从前他只觉得自己也是胎穿之人,遇上什么大事儿都不能震撼他,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当初他的话还是言之尚早。
苏轼脸色一黯,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就连一旁的史无奈都惊呆了。
这还是处处维护苏轼,处处迁就苏轼,与苏轼关系极好的苏辙说出来的话吗?
苏辙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的小心思,拿茶水漱口后才道:“六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这东西,我实在吃不下去。”
“若是不信,你尝一尝就是了!”
如今苏轼眼中已噙着泪,他长到这么大,几乎没有他不爱吃的东西。
他很伤心。
伤心极了。
他觉得八郎不在意他了,就算这碗面疙瘩难吃,八郎就不能看在他一片好意的份上,勉强吃一些吗?
可下一刻,他刚吃了一口面糊糊,还未等他咽下去,只觉嘴里一阵腥味,更是反起胃来,哇哇吐了起来。
一旁的史无奈见状,没好气道:“有这么难吃吗?瞧你们一个个夸张的!”
他向来不拘小节,如今端起碗喝了一口面糊糊,还未等他咽了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忙吐出来,更是连连漱口道:“我的老天爷呀,六郎,你这做的是什么鬼玩意?”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吃到过这样难吃的东西!”
“简直连猪食都不如!”
说着,他更是看向苏轼,没好气道:“六郎,你不是说自己聪明过人吗?不是说做长寿面很简单吗?怎么做出来的东西这样难吃?”
向来喜欢与他对呛的苏轼也是难得沉默下来。
事实胜于雄辩,他不得不承认!
三人都没有说话。
一时间空气中处处弥漫着尴尬。
不,空气中还弥漫着鱼的腥味。
最后还是苏辙打破了僵局,道:“六哥,无奈哥哥,我们赶快去上课吧!”
“若是再晚些,我们就要迟到啦!”
他这话一出,三个孩子就手牵手直奔教室而去。
苏辙四岁的生辰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依旧是上课,背书,读书,写字……甚至到了傍晚放学后,他依旧如从前一样在寝间外的石桌上温书。
凡事习惯成自然,苏辙从一开始的不愿念书到如今每日放学都会在这里温书半个时辰,即便没有苏轼教他,他也会在这里安静看书,一点都不觉得累。
如今他正专心致志看着书,就见苏轼鬼鬼祟祟走了进来。
苏轼一走到他面前,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八郎,生辰快乐!”
苏辙注意到他手中捧着的是一束花儿。
天庆观坐落于半山腰上,春日一到,鲜花开满了漫山遍野,很是好看。
苏轼面上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我原想一大早给你煮一碗长寿面的,给你一个惊喜,可惜惊喜却成了惊吓!”
“你生辰,我这个当兄长的哪里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说着,他更是不由分说将这把野花塞到了苏辙手中:“礼轻情意重,你先将这把花儿收着!”
“今日的礼物先欠着,等着我长大了,当官了,定会补上这份礼物的,百倍千倍补上,到时候给你买好多好多碗长寿面,给你买好多好多个肉夹馍,还给你买大院子……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这大饼画的是又大又圆!
原先苏辙最是不喜说话夸张之人,但如今只觉得这大饼不光又大又圆,还挺香的,甜甜笑道:“多谢六哥了!”
“今日你的话我已记下,你可不能食言!”
兄弟两人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日子,苏辙依旧忙着读书,忙着藏拙。
时间过的极快,一转身就到了夏日。
在苏辙与苏轼两兄弟的努力下,很快两人就被分到了“甲班”,与陈太初同班。
虽说陈太初天资比不上苏轼,但他是贫寒人家出来的孩子,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不仅想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高看他们母子一眼,更是打从心底觉得要报答程氏母子三人的恩情,可谓读书极其发奋。
而苏轼这人,一向是遇强则强,瞧见旁人念书比自己厉害,也有心想要一较高下。
所以每每遇上考试,不是苏轼第一,就是陈太初第一,争的是难舍难分。
苏辙依旧每次保持在第十名左右的位置,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是有条不紊,其一担心的就是远在汴京,已结束春闱的苏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