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药,也行过针,都没什么用处。
这个是自然的,老太太并不是真的病了,她是中了毒。
白头煞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不过崔云昭没想到,前世只是让她抑郁痛苦的白头煞,今生会直接让老太太疯了。
谁能想到呢。
看着病榻上骨瘦如柴,满脸苍老病弱的顾老太太,崔云昭都要不认识她了。
一家人都在卧房里坐着,谁都没开口。
就连一直担心的霍成樟也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他的面色很难看。
聪明如霍成朴,一早就猜到事情有异,所以但凡霍成樟要来看望老太太,他只要得空都会跟着来。
但他的课业比霍成樟重,又分外用功,也是力有不逮,有时只能让霍成樟自己过来看望老太太。
此刻,霍成朴看着眼睛通红的霍成樟,又看看几位长辈,最终只能在心里叹气。
没有多说什么。
崔云昭倒是意外他的敏锐,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岁的少年,倒是心思慧黠。
一刻之后,程三姑娘到了。
崔云昭忙迎了上去,同她说了说顾老太太的症状,程三姑娘便点头道:“我知道了。”
老太太已经昏睡过去,嘴里的帕子尚未取下,这是怕她挣扎咬伤自己。
程三娘子诊脉过后,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之前药典上就说过,中了白头煞的人,从脉象上是完全看不出来的,所以老太太才敢放心给她用,她也敢放心给老太太用。
故而程三姑娘诊脉结束后,就回到了堂屋,先是安慰了一句:“老夫人暂时无碍。”
因为霍展被追封,老太太也被封为一品夫人,如今大家都称呼她为老夫人了。
可她自己也已经分不清老太太和老夫人有什么区别了。
甚至都不知道是在喊她。
“老夫人痰迷心锁,已经癔症难治,如今可能会精神混乱,行为癫狂,又会有惊惧之思,日子过得会比较痛苦。”
听到这里,霍成樟哭了起来。
程三姑娘也叹了口气:“老夫人年纪太大了,又哀思过重,还是要让她少知外面事,更不要让他知晓霍将军那边的事情,会让她忧思过度,加重病情。”
崔云昭低下头,应了一声:“知道了,不过老夫人这样,可能治吗?”
程三姑娘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若老夫人还年轻,到时可以用金针刺激,但那风险太大了,年轻人都扛不住,更何况是老者了。”
“如今瞧着,只能让老夫人静静养病,多听佛音,才是好事。”
疯病就需要安静,老太太一直吃斋念佛,看起来就是家人在尽心尽力为她着想。
最后哪怕老太太走了,一点错处都没有。
崔云昭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既然程三姑娘都看不出来,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崔云昭便道:“可要给老夫人用些补养的药?”
程三姑娘摇了摇头:“不用了,老夫人身体太虚,虚不受补,反而会让她病情加重,最后这段时日,还是让她开开心心的最好。”
崔云昭愣了一下。
倒是霍成樟哭成了泪人,仰着头看向程三姑娘,问:“祖母还有多久?”
程三姑娘犹豫片刻,见崔云昭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才说:“若是养得好,还有一两年光景。”
崔云昭便明白,最多一年,老太太就撑不住了。
两年的说法是安慰霍成樟的。
霍成樟哭得整个人都抽搐起来,林绣姑也跟着掉眼泪,温柔安慰儿子:“无事,还有两年,你好好孝敬祖母。”
霍成樟只是哭着点头。
程三姑娘还是给开了个方子,让老太太每次犯病后吃上三日,能让她心情平静。
等看过木婆子和张惜娘之后,崔云昭就亲自送了程三姑娘离开。
她回到佛堂时,一家人还都在,崔云昭安慰了林绣姑几句,便对霍新枝道:“阿姐,你送阿娘和弟弟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祖母,等祖母醒了我喂他吃药。”
霍新枝同崔云昭对视一眼,便道:“那你让夏妈妈和邢妈妈陪着你,好生伺候祖母。”
等人都走了,崔云昭才坐在了卧房的罗汉榻上。
邢妈妈如今已经是自己人,老练又精明,她低声问:“木姐姐如何?”
崔云昭叹了口气:“确实是意外,她吃多了凉,有些腹痛腹泻。”
邢妈妈蹙了蹙眉头,想了想道:“这两年木姐姐日日不得闲,很辛苦,惜娘又瘦弱,怕是不能成事,不如再请两名力大的仆妇伺候老夫人,老夫人不便行动时能给她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