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真是……越发漂亮了,老鸨在心里感慨,不管是哪个男人跟她对视,恐怕都会心痒难耐。
李春昼微微笑着,眉眼间流露着向上蓬勃生长的神态,但是语气平静到带着股冷漠,“妈妈别担心,我不会逃跑的。”
她话音刚落,李妈妈眉头一皱,握着烟斗的手也顿了顿。
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的话戳中了心思,李妈妈叹了口气,望着李春昼跃动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手中的烟杆火星明明灭灭,她没有抽。
晚上正是春华楼最热闹的时候,李春昼也要开始干活了,虽然这几年一直有二皇子的看顾,她不需要卖身接客,但是想在春华楼里体面地活下去,只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客人是不够的。
李春昼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手就开始拿毛笔写信,她的字练得很漂亮,簪花小楷,一点也看不出是出自于一个妓女之手。
给不同的人,李春昼会写不同的信,凡是来逛青楼的这些男人,不管他们是不是怀了鬼混的心思,李春昼全都假装不知道。
对待年纪大的客人,李春昼的信就写得活泼天真,字里行间总带点淘气,没大没小地以熟悉口吻邀请他们来春华楼里喝茶聊天。不论年轻时多么严肃刻板的男人,随着时间推移,就会越来越迷恋身上有鲜活色彩的人,仿佛春夏秋冬过去,身体越是衰老,他们越是需要借助周围的生机来温暖自己。
给年纪稍轻一些的中年男人写信时,李春昼便又装出年少不知事的天真模样,认认真真地在信里讨教一些不是很难的问题。往往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是最喜欢好为人师的,他们喜欢卖弄学问,更喜欢向李春昼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说教。李春昼在这些人面前,只需要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儿,愿意倾听他们的“为人处世之道”,然后崇拜他们、感激他们。
至于剩下那些年纪最轻的少年人,那就更不需要什么麻烦的技巧了,只要有一张合适的脸蛋,就足以博得他们莽撞又赤诚的爱意。
李春昼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对他们笑笑,最好笑得露出两个酒窝,等撞上他们的视线时再马上含羞带怯地垂下眼帘,等他们过来追问时,就飞快低头不回答,半掩着脸摆出不好意思的羞涩模样。
只是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事,少年人会在脑海中自己补全它。
李春昼对楼里的生活并不感到厌烦,她会记下每个客人的生日,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日期,凡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就让身边人送点什么,以保证贵客们总能时不时地想起自己。
李春昼熟练地写下一张张话语真诚言辞恳切的信纸时,齐乐远就站在桌子上啧啧称奇地看着,幽幽地在心里感慨道——果然漂亮的女人都会骗人。
李折旋在李春昼身边安静乖巧地站着,李春昼往他手上抹了栀子花味道的香膏,并让他用手挨个去摸信纸,将香味残留在上面,然后再用信纸把信装起来。
她拿着笔,时不时侧头看正在折信纸的李折旋一眼,“不是这样折的,像我交给你的那样,这么折……”
她像是在教一个没有熟练掌握生活技巧的小孩子,耐心地又给他展示了一遍,李折旋学着她的动作,慢吞吞地重复着折纸的动作。
窗外的柳树被风吹着,一下下拂过窗框,风里满是绿意盎然的味道,晚风和煦,吹得人昏昏欲睡。
齐乐远从桌子上跳下来,开始琢磨通关副本的方法,需要调查的那三件事他帮不上什么忙,便打算从规则入手,齐乐远绞尽脑汁地开始思考:
【打破笼子或是杀死祂都可结束一切】,这个“祂”指的到底是什么呢……?是凶煞吗?昨天晚上杀死玩家的东西是凶煞吗?难道甄行违反了哪条规则?而假的规则又是哪一条呢……?
还没等齐乐远整理出头绪,思绪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扎着双髻的小丫头跑进来传话说:“姑娘,世子爷来了,在前面楼上说要见您。”
李春昼手里的毛笔一顿,墨汁渗透了纸面,她把纸揉成一团,扔出窗外,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碎银子给小丫头,“让他等等,我一会就来。”
话音刚落,一道公鸭嗓从门口处响起来,“什么事儿这么要紧,让你连爷都不见了?”
李春昼抬眼望过去,果然是一个身穿圆领袍,脚踩乌皮靴,腰系华丽鱼袋的少年郎闯进来,他头上未戴幞头,而是扎成马尾束起来,一张脸英俊硬朗,眉毛浓密,眼睛明亮,鼻梁挺拔。
推门直接闯进来的少年郎虽然是寻常打扮,但衣服料子一看就华丽宽松,款式又极为大气,悬挂在脖颈间的络索由多枚金银珠子串联成绳索状,跑动时相互碰撞出清脆又富贵的声音。
果然是宓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