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上,一个捕快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好奇地四处打量——
“不是吧,居然来这么多官员,这种外交事,不是由新上任的通倭使节来做吗?”
“胸口是大雁补子,那是广州知府吧,哇,不只是一个知府,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难道是粤地的所有知府都来了吗?还有谁,海关经略、水师参将、咦,那不是牛总督的大师爷嘛,这老小子听说就不爱当官,哟,监察御史也来了,那不是赵员外嘛,还有一堆通衢商会的会长行长,都是有钱人啊,徐大哥,我看到你爹了,还有你上司——”
“闭嘴!”徐开山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然后就是满脸吃屎的表情。
他发现自从自己从海外回来,就没摊上一件好事,本来剿灭烧身馆这件捞功劳的事,说好京城出三将,本地官兵出三将,结果因为他伤没好全,没去成。
好不容易捞了个出场名额,结果居然是护送倭奴国使节,有没有搞错,当年东南官兵跟海盗们打得脑浆子都要出来了好不好,现在海盗们摇身一转,变成了使节,还要护送,护送他老母啊!
结果徐小小贼心不死,凑了过去,好奇道:“徐大哥,我们都是本家,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这些倭奴国人哪个跟你们交过手,他们谁更厉害一些啊?”
“滚滚滚滚——”徐开山郁闷地在甲板上翻了个身,余怒未减地道:“抓你的反贼去,这事跟你有个屁关系!”
徐小小大惊失色,连忙小声道:“徐大哥,你可别乱说,我就是个捕快,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抓捕白衣大盗的,哪有什么罗汉寺反贼。”
“……”
徐开山有气无力地召来一个士卒,问:“还有多久啊。”
“回大人,好似还有半个时辰。”
“那我先睡一会儿,人到了叫我。”徐开山干脆眼一闭,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嘴里还嘀咕着,“不就是说了陛下几句好话,一群当官的就觍着脸迎海盗,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
徐小小见对方这般模样,也不再骚扰对方,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
在海面的另一边,十艘倭奴国特有的阪屋长船顺着江流往中土驶去,船身就像是拉长的乌龟,按照倭奴国的大船师说法,此船虽非中原战船规模,亦是“海上之陆地”级别的大舰。
每一艘舰上,都高高挂着的稀奇古怪的旗帜,有海底夜叉、有河豚童子、有鬼火灯笼,种种怪异,不一而足。
这也代表着倭奴国国内,十路最强大的诸侯家族。
在其中的一艘上,海盗船的家纹是一棵漂浮在血河上的樱木,枝丫茂密,花叶极似人皮,而在树冠之中,隐隐约约藏着一颗漂亮的女人脑袋,眼眯如新月。
而者,就是倭奴国新进崛起的豪强,新阴家的樱女树。
在这座船的甲板上,站立着一个套着黑眼罩的中年武士,双手套在袖中,腰上挂着的是一长一短两口倭刀。
眼前这位,便是新阴家的新生代高手,二刀流,新阴斋。
“斋兄在想啥呢。”一个四肢粗黑,面容憨厚的大汉笑道。
“樱子在中土,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新阴斋低声道。
“放心放心,我家小妹肯定安然无恙,那凤公主身为朝廷的钦差使臣,不可能冒着得罪你我双方的危险,而且这一次,义父也有安排。”大汉抠着鼻子道。
新阴斋迟疑了下,又问道:“听说宝龙王爷最近受了伤,也不知伤势如何了。”
“义父啊,他老人家好得很呢,夜御九女都不成问题,我们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也对,是新阴斋僭越了。”武士低头致歉。
“嗨,你们倭奴国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讲礼了,没意思,没意思的紧。”
大汉又跟新阴斋聊了一会儿,便提了提裤子,说是拉屎去了。
他没走多久,一个身材矮小,身穿狩衣的驼背老者便就出现,阴沉沉地道:“好生粗鲁的人啊,怪不得只能做下等的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