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永远远、长长久久地留住她。
她要做天后, 那他便让她做天后。
她要居于正殿,那么他便让她住在正殿。
甚至……她想要做这个天帝,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她还没有足以震慑三界的能力,那也无所谓。
他有就可以了。
他们两人谁来做天帝、谁做天后, 其实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现下终于知道了, 他为什么会匍匐于她的脚下, 心甘情愿受她驱使,按照她的观念和裁决来行事。
那并非完全出自于血咒的约束,还有更深一层的缘故——
他这么想着,就感觉仿佛心火都为之灼烧。
情热如沸。
这个词,他也终于明了其意。
因为他现下就是如此。
他的锦衣半敞着, 白玉台下的清风吹过来,直接吹在他胸膛上,他却丝毫不觉得有何寒冷。
因为他的身躯是滚烫的,他的心脏也是滚烫的。
见到她, 接近她,碰触她, 拥抱她……这一切都让他浑身灼热难当。
他呼出炽热的气息, 微阖双眼,凑近她的面容, 鼻尖若有若无地擦蹭过她的肌肤。
“别走了吧, 琇琇……你喜欢的话,本座可以终日弹琴给你听, 做别的也可以……”他耳语一般地,用一种陶醉的语气说道。
“你喜欢的曲调, 又有人填了许多词……你是喜欢本座弹给你听,还是传个知音识曲的仙人来弹奏给我们听?”
谢琇身躯僵硬, 一瞬间感觉似乎被这种难以言表的沉重情意压得无法呼吸,思绪也仿佛被中断,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似乎也无法忍耐她的沉默,又不肯轻易开口质问,于是扬声喝了一句:“还不开始?”
谢琇:?
她愕然地微微偏过脸,越过他的身躯,却赫然见到连廊那端连接的亭中,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架琴,而琴后正有神色沉静、气度典雅的仙子正坐,将双手缓缓放到琴上,轻轻一拨弦,一串乐音便随之流泻而出。
却正是她所熟悉的旋律。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啊,真的是这阙词啊。
她深刻记得下一句是什么。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长宵便又转过头来,垂下眼注视着她。他的眼中涌动着难解的情绪,轻声唤道:
“……十二娘。”
谢琇:……?!
她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
下一刻,他就带着一个熟悉的微笑,柔声说道:
“能够在此遇见十二娘,在下……才是三生有幸。”
谢琇:!!!
虽然她已经在无限的岁月流转之中淡忘了这句话,但在他说出这句台词的一霎那,当初的记忆忽然被唤醒,重新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这就是他当初在河畔,对她含笑说过的。
现在想起来,或许河畔的那只魅妖,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吧。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有机会投怀送抱来蛊惑她,或让她答应保护他,让他有了足以近距离监视她的良机——
这么说来,她那时候的“特殊体质”,他应当是早就有所感知了。并且,提早做了许多准备,想要诱她上钩。
随性恣意的俊美大妖鬼,遇上了心怀正义的少女除魔师。他们一直在相互较量、彼此角力、生死相搏,最终是少女除魔师技高一筹,以自己的血肉与寿命作为赌注,将俊美的大妖鬼桎梏在符咒之下。
然后呢?
……然后,大妖鬼为血咒所限,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做那些善事,最终降服于少女除魔师的手下。
“……可是,你最想要的,不是自由吗?”谢琇听见自己略带虚弱的声音,这样迟疑地问道。
“你不是应该知道,与我在一起,谈何自由可言?我会一直监视着你,约束着你,甚至会命令你去做那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像是万般无奈似的。
“你如今已是天帝了,本不应该如此的。”
长宵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对啊,本座已经是天帝了。”他脸上的笑容僵硬,却没有撤开那双拥抱她的手臂,在她头顶,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座不愿意做的事情,现在也可以不做了……也可以不再听从你的命令……”
谢琇轻轻一哂。
“可我偏要勉强你呢?”她轻飘飘地问道。
长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