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琇:……弦哥说的大话, 没问题吧?!
结果她还真是杞人忧天。
盛应弦应下她之后,一转身推起那辆保洁推车,高大的身形瞬间佝偻下来,头也压得低低的, 走路甚至还拖着一只脚, 脚步声拖沓不清, 哪里还有半分“盛使君”的气度高华?
谢琇:……!
盛使君好演技!
她不由得抿唇一笑,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时空管理局没有固定的工作制服,大家上班也是穿什么的都有。在很久以前,在他们还没有注意到直播和剪辑为剧集播出这项业务的时候,时空管理局只是个靠拨款生存的特殊机构, 反而有着穿固定工作制服的要求;而现在他们通过直播和影视业务赚取了巨大的利润和声名,却也表现得更像是个活跃又开放的影视公司或艺术中心一样,大家都穿得花团锦簇,显得色彩缤纷、活力十足。
啊, 当然,有喜欢穿繁复锦绣着装的人, 就一定也有喜欢穿轻便随意着装的人。所以, 谢琇虽然换了一套衣服,但依然是轻便随意的风格。
这样打起架来方便——但她是不会明确说出来的!
她带着保洁人员盛使君, 换了一条路线, 三拐两拐又钻进另一道楼梯间,把沉重的保洁推车留在那里, 反而又上了楼。
当她率领着盛应弦,最终推开一道房门的时候, 门后办公桌旁的女子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谢琇之后, 对着她颔首致意。
“你来了。”她说,嗓音里含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谢琇下意识微微挺直了背脊,却很快地答道:“我不仅来了,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那位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容貌也已过了最盛的时期,气场却益发强大的女士,闻言微微一顿。
“……哦?是谁?”她问道。
谢琇往前又迈了两步,让门外的盛应弦也踏进了这个房间,尔后向一旁横跨出一步,让出了视线的通道,使得那位女士能够看清她身后的这个人。
盛应弦进门后,细心地回身关上了房门,刚要转过身来,就听到谢琇叮嘱他:“现在可以摘下帽子了,弦哥。”
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依言摘下头上的帽子。
因为谢琇将他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低辫、再挽起来全部塞进帽子里,此刻帽子一去,那个低辫就从他头上滑下,两侧松垮的鬓角有许多碎发也随之滑落颊侧,看起来竟然有点古诗文里形容的那种“鬓云初松”的慵懒美感。
而他一抬目,视线就正好撞上办公桌后坐着的那位女士惊愕的目光。
他有点莫名的不自在,朝着她微微颔首致意,紧接着就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谢琇,面露询问之色。
谢琇却没有看他,而是望向了那位面色震惊的女士。
“崔女士,”她说,“如您所见,我把盛应弦带出来了。”
被她称作“崔女士”的资深美女,好像很艰难才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啪地一声把自己手中在看到盛应弦的脸时一霎那攥紧的那支笔丢在桌面上,站起身来。
“盛……侍郎?”她思忖了一下,好像从记忆里找出了盛应弦最后登场时的官名,向着他礼貌地颔首为礼。
谢琇这时才向盛应弦解释道:“这位崔女士,是负责这座大楼里的机构的……长官。”
盛应弦:“哦……幸会,崔长官。”
他觉得有一点碍口。
倒并不是说女性成为哪个机构的最高长官这件事让他不适应。而是他从谢琇的介绍里没有听到这位“崔女士”的实际官位,称呼起对方来的时候有些无所适从,这让他感觉自己有一点失礼。
既然乍逢惊变,谢琇依然会把他带到这里来,就说明她应该是十分信赖这位崔女士的。并且,很有可能她们两人是站在同一方的。因此,盛应弦同样也觉得,自己有给予这位崔女士同等尊重的必要。
不过,崔女士好像并没有介意他临时想出来的尊称。
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一身保洁工装的盛应弦,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盛侍郎在这等装扮之下依然骨清神秀,轩然霞举,不得不说真是不凡之人啊。”她称赞道。
但盛应弦敏锐地注意到,她虽然是面朝自己说话的,目光却偏向一旁的谢琇,仿佛实际上是在称赞谢琇很有眼光一样。
这种体认让他忽而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迅速撇开了视线,以掩饰那点初起的羞涩感。
谢琇:“……”
她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小小的微妙气氛。
……这什么带着结婚对象见家中长辈的既视感!
她在心底微微吐槽了一句,但脸上不由得也浮现了一丝笑容。
“过奖过奖~”她笑眯眯地回了一句,话尾的小波浪线却得意地飘了起来。
崔女士哑然失笑,重新坐下去,向着一旁的两把椅子比了个手势。
“请坐。”她说,又关切地望向谢琇。
“到底出了什么事?那边是什么情况?”她问道。
谢琇也毫不拘礼地走过去,将椅子拖到桌前,自行坐下。
盛应弦照着她的动作原样模拟,搬来椅子坐在她旁边。
……好像幼儿园里看到阿姨以后乖巧地排排坐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