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出口,屏幕上也浮现了一行金色的字幕。
【行云梦中认琼娘,同来何事不同归?】
这两句诗分别出自不同的两阙词,此时拼在一起,却显得无比适合。
谢琇听到自己身后那一桌的客人轻声为同伴科普:
“‘同来何事不同归’的原词下一句,就是刚刚街上那些npc说的‘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是一首历史上有名的悼亡词啊。”
谢琇:“……”
bgm适时地将气氛瞬时烘托到了十足。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
怕人笑
还怕人看清”
尔后,她就看到,屏幕上丰神如玉的太子殿下,在吟完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诗之后,右手陡然轻轻一歪。
他手中的玉杯倾斜了一点,杯中的美酒自数层高楼之上,淅淅沥沥地流下,仿若落进了他下方无尽的虚空之中。
美酒倾尽之后,晏行云才发出了又一声轻笑。
他仰起头来,望着夜空。
此时烟火已落下,夜空中又恢复了方才的一片平静。但云层似乎更低了,冰冷的夜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吹动他细碎散落的鬓发。
今夜的夜空中,始终无星无月。
即使他难得地奢靡了一回,如此大张旗鼓地燃放了烟花,也难以唤出那一夜她明澈双目中映照的千里清光。
明月照高楼,含君千里光。
庄信侯府的正院“含光堂”的名称,正是来自于此诗。
但现在,他离开了庄信侯府,入主东宫,权掌天下,甚至把她曾经居住过的东宫后殿也改名为“含光殿”,苦苦寻觅那一片千里清光,却再不可得。
他废然苦笑,右手一松,那只玉杯无声无息地径直落下,坠入了尘埃之中。
他没有去管玉杯的下落,而是向后一仰,靠在了身后的窗框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像这样的一个夜晚,终究也会等来那一片千里清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身上吗?
他闭着眼,却蠕动嘴唇,轻似无声地自言自语道:“你恨我吧……所以才一直没有入我梦来?”
谢琇:“……”
……假如我说并没有,你也不可能再听到了吧。
可是晏行云并不可能听得到她此刻的心声。他继续阖着眼,轻声道:
“礼部上下都是一群张家的走狗,孤还没能把他们都收拾干净……他们一直压着不肯追尊你,或许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谢琇心想:不,我真的没有……不过你怎么回事,过了快两个月,还没有完全厘清朝堂吗?你这个气运男主混得也有点不如意啊?
晏行云道:“也总有那么一些老顽固,口口声声说孤‘得位不正’,说孤‘私生之身,无母之子,来路不正,血脉存疑,不应上应天命,下承社稷’……”
谢琇心想:……是谁活得不耐烦了,骂的全是大实话?!瞎猜也能猜中事实,有这个命中率的话去赌坊押个大小不好吗,还敢舞到正主面前……
晏行云续道:“所以,孤还得多费一些时间……唉,麻烦。这朝堂上总有一些人不肯认清现实,也总有一些人以为可以借此要挟孤……”
谢琇:“……”
那您可真是辛苦了呢,太子殿下。
她对太子殿下面临的这些困境有点同情,但不多。
俗话说得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而且,毕竟,她在那里都算是个死人了。死去就万事皆空,而且还得不到追封……不像太子殿下,虽然还要挨骂,但将来总是能位登九五,君临天下的;总不能要求她还和这种万恶的当权阶级共情吧。
晏行云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谢琇:……?
晏行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一丝浅笑,登时令他的眉眼都柔和下来。
这幅画面的视觉冲击力有些大,谢琇甚至听到旁边的看客倒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嚯!好帅!回去就买全篇来看!”
谢琇不由得也抿着唇笑了。
……尊贵的vip这不就来了吗。时空管理局计划通√
可是下一瞬晏行云说出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晏行云唇角噙着笑,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