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她脑海中此起彼伏, 而且已经伴随有一阵阵的刺痛,像是有人拿小针在刺着她的神经一样。
……这是什么见鬼的容嬷嬷戳脑刑罚?!
但佛子却也乖觉。他听出她气息不稳、似是在忍受痛苦,于是并没有纠结,也没有多问一个字, 连喝水送服都没用, 强行就将那几粒解毒丹咕咚一声咽下了肚子里。
谢琇把小瓷瓶立刻反手又丢回储物戒指中。
警报声戛然而止。可脑海里的那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没法立刻过去, 疼得谢琇眼冒金星,忍不住上身往前一倾,额头咚地一下叩到了佛子的胸口上。
她疼得顾不得在意现下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只是用额头死死抵着下方结实的躯体,还用额头支着那一点, 碾压着反复辗转了几个来回,像是这样做就可以甩脱脑中那一阵阵刺痛的余波似的。
那阵刺痛感终究慢慢消散而去,谢琇感觉自己出了一脊背冷汗。
当她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额头抵着的那具身躯,在微微地发着抖。
那是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抖颤, 像是由神经或肌肉的反应而起的。
谢琇猛地抬起头来, 却看到佛子紧咬着下唇,俊颜苍白, 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着, 气息沉重,双手紧握成拳。
谢琇:?!
“你怎么了?!”她失声问道。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 佛子竟然好像连说话都困难了。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是那解毒丹……好像在我体内……与毒素相搏斗……”
谢琇惊道:“你如何得知?”
佛子在痛苦之中,竟然还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 苦笑着哼了一声。
“……那、那种感觉……一阵一阵的……又痛又麻……且,集中……在下腹……”他的声音低了八度, 似乎有点羞于说出似的。
谢琇:“……”
啊那可能就没错了。
她有点尴尬地匆匆扫了一眼那处毒素聚集之处,又立刻把视线调开,道:“那……呃……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佛子的身躯微微地发着抖,躯体上因为疼痛而泛起了一层薄汗。
他刚刚那种从容的姿态全部消失,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下腹……好像……有火在烧……”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睁开双眼,充满渴望地盯着她。
因为疼痛,他的眼里也浮起了一层明亮的水光。
“要把我……烧坏了……”他说。
谢琇简直想要骂街。
这是什么狗屁的邪祟搞出来的把戏!?你说你就像聊斋里那样,吸一吸单身修士的精血,来涨一涨自己的修为,这理论上还说得过去;可是你把一男一女放到一起,还非得逼我们内部解决,那你自己还能吸走什么?偷窥一场好戏而产生的精神上的满足感吗?!
……不,等等。
她忽而恍然大悟。
她好像终于知道这邪祟要吸取的,除了精气之外,还有何物了。
……是执念。
于修道之人而言,强烈的执念能让修士生出心魔,更能让一个正派修士入魔。
因此,“执念”二字,虽是看不见摸不着之物,所具有的精神方面的力量却是无比巨大的。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以人的执念和欲/望为食的妖魔。它手下的受害者里,面黄肌瘦的有之,眼眶深陷的有之,疯疯癫癫的也有之。
说不定这个幻境背后躲藏着的黑手,也是这么一种类似的妖怪呢?
她正在想着,忽而感到面前一晃。
她刚刚正是单膝半跪于榻上的姿态,只是在那阵强烈的头痛过去之后而直起了身来。但此刻,原本仰躺的佛子玄舒却艰难地翻了一个身,面朝向她。
因为剧痛和解毒的灼热感的双重折磨之下,他的身躯变得十分沉重,翻过来时几乎是一下子就砸了过来,撞上了她半跪着的那条右腿的大腿。
……她的右手原本是自然垂落下去的,可这样一来——
某种灼热之物刚巧抵在那里,在她指尖附近蹭动了几下。
谢琇:……?!
她一低头,正好看到玄舒满面潮红,半阖着双眼,下意识地又往她这边挨了挨。
她因为低头而不自觉地俯低了一些身体,手的位置也因此下降了一些。所以——
她右手的五指愕然地僵在了那里,只有掌心被抵住,那柔韧炽热的手感,简直像是一块烙铁那般,直接把她的右手定型成了古怪的枝爪状。
玄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潮热的汗珠沿着他的额角弯弯曲曲地向下淌去,他鼻翼翕动,嘴唇微张,中衣的领口又被蹭开了一大片。
谢琇不由得脱口而出:“……玄舒?”
他闭着双眼,好像有些朦胧混乱地应了一声:“嗯?”
谢琇:“你……感觉好些了吗?”
玄舒轻哼了一声。
“还是很热……难受……”他茫然而混乱地说道,忍不住又向着她靠了靠。
谢琇:“……你忍一忍。”
她也只能干巴巴地说点这种话了。可是玄舒看起来好似全然没有听进去。
“是不双修……元阳就不会被夺走吗?”他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