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军头根本就不知道粮道出现了问题,可左良玉这个兵痞,最为关注的就是军粮这种核心军资。
打仗打的就是粮草军械,粮草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军心。
听闻到自己派遣出去催粮的人员音信全无,瞬间便让左良玉紧张起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似乎嗅闻到了一股异常的阴谋味道,像是一缕似有若无的厉鬼一般,诡异而阴险的萦绕弥漫其间。
军粮太重要了,一顿不吃,军士连枪都端不稳,那就更别说打仗了。
基于后勤补给线方面的异常,左良玉细细的思索一番,似乎还真发现了一些疑点。
孙传庭的秦军前锋虽然已经打穿汝州,但想要进入开封府地界,与流匪正式开战,也需要一些时日。
闯贼此人,在这开封府之内,一直都保持一种强盛的攻击欲望。
之前被打杀掉的两任三边总督,都是李自成主动进攻所斩获的战功。
在此种兵锋的加持之下,闯贼应该是见谁干谁,就算要逃,也应该是在首战失利之后再逃。
现如今,闯贼仅仅只是被两路大军夹击,而且只是推演层面上的夹击,便什么也不干,开始匆匆撤军离开。
如此反常的举动,似乎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再加上官军水陆粮道的过于寂静,左良玉已经感知到了一种巨大的阴谋正萦绕在他的头顶。
小心驶得万年船,左良玉派出精锐伺候顺着陆路粮道往后探查。
只要能够见到运粮队,那么此事就不算糟糕。
可是,斥候派出去了,却依旧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这种危险的情况,不管是奔出数十里依旧没有见到运粮队,还是被流匪给伏杀了,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心中的恐惧感瞬间被点燃,左良玉的心头生出了一个略显荒唐的念头:
官军的水陆运粮队,很可能已经被流匪给截断了!
左良玉心头大骇,连忙派人将正在进行的军粮倒卖事宜暂停了。
甚至于为了保险一点,左良玉还让人将运送出去的部分军粮给追缴回来。
一帮奸商自然是骂骂咧咧,大呼左良玉不守信用,可是银子都退了,这帮奸商也只能跑到其他人的军营中去求购粮食。
对于这帮鼠目寸光的同僚,左良玉只是不屑的淬了一口,再也不去理睬。
友军死不死,关他左良玉什么事?
死了更好,死了他左良玉将会更加受圣上倚仗,今后的开拔银,也得适当的提一提了。
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左良玉招来军需官。
“军中存粮能够支持几天?”
左良玉的声音带着严厉,听得军需官莫名中带着些许的紧张。
“两天。”
“多少?!”
“一天半。”
听闻到这个结果,左良玉浑身一个哆嗦,猛然软倒在太师椅上。
一天半!
手下的这帮狗玩意,竟然敢突破他左良玉规定的底线粮草数量,肆无忌惮的发国难财。
真是该死!
心中虽然愤恨不已,但也不敢有丝毫表现。
当前,局势危急,正是用人之际,不合时宜的打压手下人,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快!
将运往开封城内的军粮,都给我抢回来!”
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左良玉浑身戾气翻涌,这就要将卖出去的军粮全都明抢回来。
再不抢,很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因为左良玉突然意识到,解围开封城,很可能就是流匪所施展的一记釜底抽薪的绝户计。
朱仙镇中的军粮要被开封城给吸光了!
一旦军中缺粮,流匪已然撤走的大军必然会再次包围过来,那个时候的朱仙镇,就是昨天的开封府!
如此,军心必溃!
数十万大军一旦没有粮食吃,那可不是数十万饥民那么好糊弄的。
轻则暴动,重则直接跪地投降啊!
危机!
整个朱仙镇的明军,正被流匪当猴耍呢!
“快!”
眼见军需官依旧愣在当场,左良玉猛地厉喝一声,仿佛都要将自己的一颗苦胆给吼出来一般。
全程不明所以,只知道叹为观止的军需官,立即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惶急的跑到一半,军需官的嘴都快要笑裂了。
不让卖军粮,或许底下的兄弟们都有意见。
可是,反手来一波明抢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