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数日,每逢入夜时分,男人总会按时出现在内室里。至于他睡的那张榻,依旧摆放在角落里。
见男人也没什么异议,加之举止行为还算端正,碧蘅就逐渐把对方当做了一个透明人。
但她哪里知道,在自己没有发觉的瞬间,那男人总是会逮住机会,不经意地把目光聚拢在她身上。
尤是她安睡之后,他便趁着那皎洁月色,眼神一寸寸地抚过她的面庞,眸中若平静无波的湖面,但底下却暗藏着惊心动魄的滔天骇浪。
某日午后,男人忽然在房中露面,称是回来换身衣裳。
碧蘅也搞不懂他为何突然在白日里就要换衣,瞧他那身齐整的玄墨金边长衫,哪里看得出有脏污的痕迹呢?
但她哪里会知,男人侧过身时,长衫的一面遍布着斑驳的血迹。
今日他陪着越公子在茶楼商议事情时,一批蒙面黑衣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白日里行刺杀之事。他本来留下了一个活口,但那人却立即咬破藏在牙中的毒药自杀了。
等他调查一番后,才猜测是州外人士所为。至于其后目的,不外乎是想在梁州引起恐慌,从而挑起内乱。
从屏风后面出来后,他偏头瞥向那仍窝在榻上的小娘子。
她手里依旧捧着一本书册,时而捂唇发出在他看来甚是怪异的笑声,那细碎的笑铃在房里低低散开。
在她的右手边还支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摆放着几碟糕点,一旁的瓷器上盛放有颗颗蒲陶,其上水光闪耀,更衬得鲜嫩三分。
她只顾埋首其间,若得半分空闲,便探出一只手来,往小木桌上摸索着,直到手里捏着一颗圆润的蒲陶,甚至其上的皮先前也被剥掉了。
真是过得好生惬意!
就连他已立在这里多时,她似乎也毫未察觉,仍然顾着自己的乐趣。
鹤年眉间忽地起了一丝褶皱,再次望向小娘子时,目光里夹着犀利的锋芒,但对方还是一点反应也无,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他只得无奈垂下眼神,片刻后,转身迈出了房门。
和丰院内,从小跟在碧青若身边的婢子,芝娘,正给主子侍奉着茶水。
“娘子,那个灵犀,似乎别有所图。” 芝娘退至一旁,轻声说道。
碧青若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垂目道,“哦,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