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狗在半梦半醒间，嗓子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淡黄色硬质的毛发在阳光下舒展着，像是主人抚摸安慰的手，温暖又安心。
其实狗现在的状态还算好，在它有限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时，身体没有病痛。
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只是将它一步步推送到这里来，没有一次真正令它死亡。
如今苦尽甘来，它好幸福。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享受多久。
“呜！”
谁家顽皮的小孩挣脱家长的手，过来抓它的尾巴，看到它惊吓的反应，乐得咯咯大笑。
狗也懒得跟这些小孩较真，摇了两下尾巴示好，求勿扰。
这时，小孩的家长跑过来，拎起自家熊孩子的衣领就走。
嘴里还不忘训斥：“狗身上脏死了，都是跳蚤和细菌，赶紧找个地方洗手！”
狗立即从梦中惊醒。
倒不是被气得，而是受到启发。
会不会就是因为它太脏了，所以新主人才不要它？
这样想着，它也渐渐站直了身体，在原地转了两圈，毅然决然地决定——去东边的小河里洗个澡。
小河距离神庙有一里的路，狗跑的很快，四肢不断地朝前迈进。
不过两分钟，就到了河边。
南方的小河在冬天也不结冰，水质清洁，哗哗的流水声随着时间一起流逝。
在这附近，有一块村里女人用来浣洗衣服、青菜的石板，那里适合下水。
但要去那边先要经过一处深潭，里面有旋涡旋转着，需要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个很大的弯子。
但狗今天有点心急，又不能像猫那样轻盈地走一字步。
脚步踩到了土质疏松的地面，身体一歪，便掉落到半圆的水潭里。
上下翻滚的水流形成的旋涡轻易将猎物卷进去，反复冲刷、淹没。
狗其实天生就会游泳，只是现在它的身体无法获得平衡，使劲调整几次都无果，反而是耗干了浑身的力气，恹恹地垂下无力的四肢。
流水很快就覆盖它的口鼻，灌进耳里，嗓子里的呜咽也随之被无情地吞没。
“估计要提前结束生命了...”
狗在心里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甘和害怕，只是觉得...
有些遗憾。
它还没见过自己的新主人呢...
脖颈处悬挂的平安符被用了。
前些天有个生闷气的人拿棍子追着它打，它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被打到了腰背。
原以为脊骨会断裂，这辈子再也没法行走，结果一点事都没有，但红绳上悬挂的平安符无缘无故消失了。
它不傻，明白这是新主人的保护，可惜没有机会了...
前爪努力地往上抬，勉强伸到胸口，头颅被迫地仰起，看着上面的光线被虚化。
狗的眼睛也被水泡得发涩，视野逐渐模糊，意识慢慢沉沦。
就在这时啊，它感觉到一道光束突然亮起来，身体开始失重上升。
“是升天了吗？”
狗并没有在意，意识反而沉得更快，而那道光也越绽越大，最终变得刺目...
它好像听到有人在身边轻轻叹气。
毛发上冰凉的水珠带走身体的热量，流淌进身下的枯草根系，狗冷得浑身颤抖，牙齿上下敲击“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