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清安不喜欢雨天。
他第一次死亡的那天,雨也是这么大,在楼道里的浅层积水如同润滑剂,哗哗作响的密集雨点能掩盖掉一切的坠落声。这一世的父母虽然是好心收养他的,他得到的待遇却如同亲生一般。他们驾车离开的那天雨下得也是这么大,糊在窗户上的雨帘就如同眼翳,模糊视线的同时又难以冲刷掉。
厌恶感非但不因年深日久而暗淡而磨灭,反倒像一块铜镜因不断地擦拭而愈加明光可鉴。
所以他喜欢在雨天睡觉。睡到某刻被窗外雷声唤醒,享受着躲在被窝里那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他喜欢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看一眼外面的雨景,喜欢再爬回被窝里睡个回笼觉,直至完全睡醒时发现雨还在下。
他知道那是逃避。
但如果是淋雨的话...
会很烦。他不喜欢在雨中漫步,享受那所谓的浪漫,即使他奋力奔跑也无法抵挡雨点的侵袭。每当淋雨之后,他总会迅速冲入浴室,迫不及待地洗去身上的湿气,哪怕淋浴喷头的水流与雨点无异,哪怕只有裤脚湿了。他知道那是心理作用。可是,那是一种从心底涌起的烦躁,仿佛头脑被搅得一团糟,血液在体内疯狂地涌动,似要抵达沸点沸腾而出,迫切地想要烘干那件被雨点打湿的衣服,渴望将所有靠近他的雨丝瞬间蒸发,甚至幻想将整个雨幕点燃,让它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殆尽。
如果不是那味道,我已经到家洗澡了吧?
不要死...
羽生清安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他知道自己陷入走马灯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走马灯了,有经验的。
绑有绷带的左手死死抓住那已经贯穿他身体并且还试图搅乱他内脏的锋利刀刃。
肾上腺素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雨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嘴角开始不断地溢出血液,羽生清安像是祈祷一样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
面目狰狞,怒火似乎要点燃他的瞳仁。
背后的黑影见自己的刀已经被紧紧扼住,便放弃了没用的家伙,直接张开早已异化的双爪。漆黑利爪比原先那把刀还好使、还锋利,化作五道黑线朝着羽生清安的后脑勺快速袭去。
右侧后方。
在对方松手的一瞬间,羽生清安立刻反应过来了,把将他刺个对穿的刀刃拍出去,同时左脚蹬地,以右脚为轴,翻身旋转,左手死死抓着公文包抗在利爪的必经之路上,右手也飞快探出抓住了还未落地的刀刃。
咯吱咯吱--
黑色利爪落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公文包上,只留下几道1cm深的裂痕。不过对方的进攻还没有完,黑色利爪从不同的方位不断地骚扰着,疯狂的进攻节奏让羽生清安难以找到反击机会,同时那人嘴里一直在吟诵着一段晦涩的语言。羽生清安只能在这个被动的时间里调整手里还没好好握住的长刀。
就是对方换气的同时,羽生清安总算是抓住了对方连续攻击的空挡。肩膀带动手臂,再牵引着翻转的手腕,将原本处于防守姿态的长刀在一瞬间化作凌厉的攻势。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以伤换伤的战术。这一刻,他临时抱佛脚练习的基础剑道不再只是表演或者比赛性质的技艺,而是化身为夺人性命的杀人技。手中长刀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和雨幕,简单而直接的上挑与劈砍组合成为快速强有力的十字斩,直接在对方的胸口处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然而,这样毫不防御的进攻也并非毫无代价。虽然他用公文包格挡住对方朝着偏左侧重要内脏区域袭去的利爪,而右侧肩膀则是裸露出来,被对方另一只锋利爪牙划出了一道长而浅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同时,对方还抓住了他劈砍的后劲拉开了距离。
那人嘴里的吟唱也终于完毕,一股强大的能量开始在他们之间凝聚。
“言灵?水涡。”
天上的细密雨点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霎时间,狂暴地飞舞汇聚起来。空气中水汽更重了,叫人闷的发慌,连普通地呼吸一口,都要费上更大的力气。
雨点汇聚成水珠然后在那类人形态身前汇聚成了一块水膜,羽生清安在对方拉开距离时就已经掏出了手枪,爆炸开火模式下的glock在一瞬间迸发出三颗几乎在一条线上的弹丸。
“砰砰砰。”
水膜泛起波纹,连激荡都未曾有,子弹就弹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