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那双凤眸迸发出惊人的光亮,带着吞噬一切的决心。
“本宫还可以换个儿子,两国一统时继承皇位更名正言顺,你说对不对!”
温则玉额头上析出汗水,心跳如雷声,却还是恭恭敬敬回道:“长公主所言甚是。”
他心里暗骂:疯子!
没一个正常的!
“行了…本宫也该回东离了。”
温则玉:“恭送长公主。”
快走吧,祖宗!
小院恢复清净后一炷香的时间,温则玉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有任何的情绪。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他缓缓迈开僵硬的步子往屋中挪。
那扇隔绝外界的门关上,他瘫倒在地,丝毫不在意衣袍被地面上的灰尘弄脏。
温则玉用胳膊遮挡起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上岸,重新活了过来。
回想起之前祈善渊说过的话,他说自己与谢云山倒是有几分相像。
黑暗中,温则玉笑出声来,笑声凄凉。
这小子没说错,他和谢云山,包括姜寂臣,都很像。
皇家世族,有人站在阳光里,就有人藏身在阴暗中…
世家的公子哥,做了一国细作,常年在异国他乡,白日里是温良的桃花源东家,夜里又是偷窃他国秘密的贼,甚至不知哪一刻就真的死了。
他不愿在那个疯女人手底下做事,可他不愿有用吗?
他的身后还有一族的人…
第二日,沛州城里风平浪静。
黑市附近皆是衙役和士兵,百姓们不敢上前。
可八卦的天性改不掉,加之昨夜守城军的调动声响,如今街上关于黑市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版本。
最接近的事实的猜想便是关于姜安的…
那位小祖宗先后拆了酒楼和书馆,虽然赌坊侥幸幸免遇难,可这黑市谁说得准呢~
别苑中,夫子一早将即将启程回崇州的消息告知诸位学子,大家都在收整行李。
此次回崇州,祈善渊不会随队回去…
他的祖籍在沛州,要留在沛州参加府试、院试和乡试。
祈府的重建还在继续,姜安拜托谢云山买下这座别苑送与渊渊,也好让他继续住着。
她送去地契时,正巧祈善渊也准备来寻她。
祈小公子给小姑娘看院中摆着的那个木箱,里面装着的是他原本要送与小姑娘的生辰礼…
是祈家一半家财。
小姑娘把头摇成拨浪鼓,“安安不要!”
祈善渊眸光微暗,“安安不喜欢?”
姜安:“喜欢啊…”
她最爱金银了!
“可是这些是祈家从祖上就开始攒的,安安不能收。”
祈善渊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声音温柔,“若是没有安安,这些东西我一样都讨不回来…”
“况且这些铺子、房契田产虽给了你,却还是我在管,安安就等着每年分红就好。”
他身无长物,不能给小姑娘遮风挡雨,现在也就这些俗物能给她做生辰礼了。
姜安却不觉得自己为渊渊做这些,他需要感谢或是其他。
小姑娘笑着,像是天上的小太阳,“我爹将你带回府,你就是王府的人。”
“安安帮自己的家人,理所应当啊~”
祈善渊站在阳光下,晒得身上暖洋洋的,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笑着,卸下枷锁,“我们是家人…”
他在沛州没了家,却在千里之外的崇州又有了一个家,或许老天也在眷顾自己。